返校后,刑攸作弊的事被打印在教学楼门口张贴了一周,全校上下几乎都知道了高一三班有个作弊被通报的女生,但刑攸不在乎这件事。
另外两个年纪可能不熟知一些事,但刑攸自那之后的每场考试,只要不是涉及教师出题,她的名次一直保持在年纪前十,反之,如果年级组决定组织教师出题考察,刑攸只会将整套试卷的正确率保持在一半左右。
毕竟不是市内或者县内的正规考试,她不在意成绩或者名次。
关于《刑攸作弊》这一词条随着她本人的沉默逐渐消失,再到击不起一点水花,因为没人会相信坐在第一个考场考试的学生能接二连三在监考老师眼皮子底下作弊。
第一考场的学生在以后很可能象征学校走向全世界,因此只有十五个座位,人与人之间相隔一米,被拉去空荡的演播厅考试,从进屋到结束,半张纸条都带不进去,学生熟知考场规则,所以说出第一考场的学生作弊的老师在他们眼中就是个瞎子。
教授数学的女老师是个脸上密布皱沟壑纵横的干瘪老太太,上课从不带课本,闭眼也知道该讲些什么,上课风格与本人大相径庭,如果说本人举止拘谨、谈吐温柔,那上课绝对属于野兽风派,相当狂野。
刑攸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她劝说过几次想要刑攸来当课代表,刑攸都没有同意,最后将这个职位落在李知勉肩上。
整个三班中能和一二班的尖子生相比较的也只有这两人,其次是季知时,老太太看得出他学的很认真,但是也很费劲,至于是如何劳神费力,老太太主张数美论。
在数学这一庞大的学科中,他是冰冷的也是辉煌的。
如果你只是将他当作一些不连续的数字看待,那你的生活也同样枯燥。
季知时枯不枯燥,李知勉不知道,但他催作业的次数时刻在增加。
季知时讲究完美主义,错题不能在两道以上,因此很多时候会被老太太直接忽略欠缺的他那一本练习册。
学习上这些交作业情况会被计入个人表现,为高二上半学期的交换生做准备。
市实验在近两年的高考中人才辈出,县区以及市区统一决定从每个年级选出二十个优秀学生到市区的附中学习,为了保证人才多样性,还会包括十二名持续位列榜一的类偏科战神。
李知勉和刑攸就在名额之中,她向刑岩说明了这件事,他自然很高兴,但也开始发愁。
除于必要的见面,刑攸几乎看不到家里有人,周女士也过分忙,往往只剩下刑攸和李知勉守着空荡荡的房间。
王玲在立夏的时候带走了刑无妄,家里彻底安静下来,没有小孩的声音和冲泡奶粉的气味,这个家不知从何时起就变得无比沉闷。
刑岩尽心竭力想要扮演好一位父亲的角色,一举一动都展示自己对刑攸的关爱,但为时已晚。
刑岩常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这句话放在刑攸身上就不成立,她是在长年累月的压抑情绪中成长的,心脏也是一点点变空腐烂的,刑岩也知道根死了的植物不会迎来春天,他还妄想将两人的关系拉回正常的父女关系。
这本身就很不现实。
刑攸和他接触最多、时间最长的地点是学校,刑岩的角色是老师,刑攸永远是那个等待纠错的学生,如果说刑攸和王玲之间还有些温存在,那她跟刑岩可能就是机械单一的尊敬。
王玲在市区工作,临走那晚跟刑攸坦白了真正的工作地。
听罢,刑攸愣在原地,母女之间的纽带又短了一截,她忍不住颤抖,“一千多公里的市区?你一年能回来几次?”
王玲:“一次。”
并且,陪伴时间寥寥无几,刑攸只能做到平淡接受,不管怎样,人往高处走,这才是正确的处事准则。
将近两个月,刑攸都没有见到刑岩,两人上次聊天还是一个月前打生活费,没有关心和问候,平平淡淡地过完每一天。
假期在家的两天,刑岩六点半就会起,做好自己的饭然后留字条要刑攸和李知勉一起吃饭,起初他还会留纸条,到后面可能忙的忘记了,就再没有留过。
假期他会在学生家补四场课,在县城内四处奔波,收费标准却是一小时一百,再高就没有人要了。
刑攸几乎快要忘记他的模样,再见到时,意想不到的苍白。
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挡在刑攸面前,“这跟我们可没有关系,是他自己晕倒的,我们也就是帮忙送到医院。”
刑攸慌张地去拉男人的袖子,被男人甩开了,极其愤怒:“我都说了是他自己晕过去的,跟我们没关系!”
“不,不是。”刑攸说话有些急,“我是想问,我爸他做检查了吗?”
男人大步剌剌往外走,“没做呢,你自己带着去。补课的钱我们已经转到他手机上了,里面联系救护车的钱我已经拿出来了,剩下的你自己再看看钱对不对。”
刑攸愣在原地不敢靠近,对着男人的背影,“谢,谢谢。”
男人朝地面啐了一口,“真晦气!”
刑攸看着病房内的刑岩,脸色惨白,架上氧气罩还是呼吸不过来,额头上闷出一层厚厚的腻汗,似乎还圈着油珠。
李知勉呼哧哧跑上楼:“费用我缴过了,先带着叔叔做检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