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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茶楼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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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确切感知到的谷展怀心意,后有误以为樊循之心悦自己,狄玉仪不由想起及笄那年的细碎过往。

是和顺二十一年,有人为她婚事操碎了心,才开年便写了奏折呈到和顺帝眼前,想将她嫁去羱国,声称是为止息战乱。

和顺帝批复一句“自有考量”,按下不提。

他从来都拒绝和亲,认为那是无能者的妥协之举,又因对德容仅存的几分顾念,也无意让狄玉仪下嫁。他将目光放在朝内。狄玉仪嫁的人既不能位高权重,也不能是畏缩无谋的小官,否则不堪为己所用。

狄玉仪知他须仔细挑选,选出个既忠心能干、又毫无野心的人。西丰未得安宁,和顺帝还须审慎好时机。最佳便是赶在停战时赐婚,否则他也难保父亲不会生出什么乱子。

如此便一拖再拖。

及至春日,狄玉仪办完笄礼,明里暗里有人开始试探和顺帝反应。

多是些甲第连云的商贾,也有并无实权、名头却听来响亮的官宦人家。他们三五不时前往长公主府,迂回些的只送礼示好,直接点的干脆捎上家中儿郎的庚帖。

凡稍有权势的,皆巴不得离长公主府越远越好。便是在这府门前多停留一会儿,也有可能被人扣上“攀附”的帽子呈上御前,遭和顺帝猜忌——更不用提他们心知肚明,这长公主府实则无甚好趋附的。

只需想想那敬春林,当中九成九的人皆会老实。

且不说他替和顺帝上了十几年战场,到头来仍空顶个驸马名头;就说他分明早早替女儿定下婚事,却只能在和顺帝默许下应付上门说亲的人……凡有些凌云志的,哪里还想往前凑?急着做下个敬春林、自断前程不成!

和顺帝既睁只眼闭只眼,长公主府的门槛便越来越薄。更有的,并不自己上门,尽数交托给媒人游说。

他们自然很快发现,无论和顺帝是什么心思,长公主与驸马却真真是两块绝不退让的铁板。任谁上门都以礼相待,静等他们唾沫横飞讲完,再不厌其烦重复:“小女已许婚事。”

眼见无从下手,他们转而轮番设席备宴,再叫家中小辈往长公主府递帖。父母不允又如何?少艾情谊最是难挡,若郡主自个儿看上谁了,铁板再硬也无济于事。

诗会、赏花、踏春……什么名头都有,堆在长公主府的邀帖都能摞出一座小山。便是将狄玉仪分成几块,也没法在各家都放上一块的。她便只拣些与父亲母亲有过往来、或实在不好回绝的应邀。

去了才知,无论安上何种名头,最后尽会变成吟诗作对、弹琴泼墨。

狄玉仪必是逃脱不了的,抚琴作画倒能应对,于作诗一道,她却无有多大热忱。她没有亟待抒发的情感,对着平康这些看厌了的景致,更是没有咏物的心思,最后便是千篇一律颂花赞草。

至多可说用对韵脚、未曾离题,然那些虽作不出文采斐然的诗句、却算得上是言之有物的人,倒反过来品评起她的诗句。说得有鼻子有眼,连他们自己都快深信不疑。

“实在无聊得紧!”每场都相差无几,狄玉仪也记不清是哪一回,她归家后同母亲抱怨,“自觉风流便算了,还要将我也当做听不得实话、夸两句便能飘飘然的人?”

“当我瞧不出来呢,他们眼中一丝真心未见,却指着我几面便能倾心,再同他们私定终身。”狄玉仪翻动榻上杂书,挑出上次未曾看完的那本游记,歪斜其上阅览起来。

德容长公主替她摆正翻乱的书籍,问道:“袅袅如何确认他们没有真心?”

再简单不过。狄玉仪答她:“连父亲瞧你时的一分柔情都比不得,又何谈真心?”

“你呀,便只在这院中才讲实话。”长公主坐去她身旁,狄玉仪便顺势靠在母亲身上。她手中书页被盖住,长公主说:“袅袅该当着他们的面讲,下回便不用再去了。”

狄玉仪在她两指间拨开一条缝,眼下未停,讲着自己的道理:“万一他们恼羞成怒,还得同我争辩,多烦人!”

长公主移开手,看她专注书中之景,眼中便染上化不开的愧疚,低声叹道:“什么时候袅袅方能身至其间……”

“只要你们同袅袅一起,什么时候都不晚。”狄玉仪将额角在母亲衣料间蹭了蹭,“你们先同我讲,我好好记着。到时去了,便一一验明它同你们讲的是否出入甚大。”

“对了!”狄玉仪将书一放,忽想起自己从没问过父母相识细节,干脆以此转移话头,“今日不若便先讲讲,母亲是如何心悦父亲的?”

“大约同袅袅一样,觉得平康男子无趣?”忆及初遇,长公主眉间果然舒展开来,“因此也想过,若先遇见的是个同你父亲差不多的人,还会否轻易被夺走心神?”

“母亲不会的。”狄玉仪底气十足摇头,替她回答,“‘差不多’皆是假想,其实在母亲心中,世上怕是无人能同父亲相比。”

长公主忍俊不禁,却不得不承认狄玉仪的说法。

遇见敬春林时,她二十有一,朝中人已为她的婚事递了两年折子。只因她及笄隔年,父皇便驾崩,等过了两年孝期,和顺帝却觉无人堪与亲妹相配,迟迟不做决定。

那时虽无和亲言论,潮水似的折子仍是扰得和顺帝烦不胜烦。终在和顺四年,他勒令不准再提,并在“此时南巡不妥”的反对声里,将长公主一道带离平康。

到南明的第三日,和顺帝仍因她执意带上“南明”不满,敬春林好巧不巧在这个当口撞了上来。

“我打听过了,他每日都会来这茶楼,就该出来了。”敬春林在茶楼外蹲守,同樊兴南描述那人身形样貌,嘱咐等他到了小巷再行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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