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佯装难为情,叹口气,“姐姐自腿伤之后性子孤僻了许多,与柳府上下也不多亲近。前些日子不知在哪里识得一位叫张微生的公子,从柳府拿了不少玉器珠宝,还骗了姐姐的心。如今姐姐一门心思都在这张公子身上,鸢儿担心她受骗,左右不过多说了两句,她便与鸢儿疏离了。”
说着,又拿起绢帕在脸上轻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
装腔作势带着空腔假意问道:“小爷,你说张公子会不会与姐姐已经行了……”
“闭嘴。”
饶是骗取她的话,可司徒妄的语气还是本能地阴戾了很多,“你不是说她与你亲近,如今又为何故意揣测有辱她名节之事?”
话落,柳鸢儿住口了,想要找理由解释清楚,却发现张张合合的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好生硬地将话题转开:“小爷寻我为何总是围绕着姐姐在说话,难道您就不想和鸢儿多呆一会儿?鸢儿一整日都有时间。”
暗示很是明显,可司徒妄并不接招,继续强调:“你还未给我回答。”
她没了法子,只好低头抽泣:“鸢儿只是担心姐姐。毕竟半月前,姐姐与我,还有母亲都还好好儿的。突然来的疏离与转变,的确是让鸢儿伤心难过得很。”
半月前都还好好儿的。
司徒妄瞳孔微缩,算着时日,他也来了半月。在观澜苑与欢欢的初遇,正巧就是她变得异常的开始!
“确定她是突如其来的疏离与转变,你与她没有发生任何事?”
柳鸢儿点头确认,嘴上却开始嘟囔撒娇起来:“若是小爷不信,可前往清欢苑瞧个究竟,现下张公子就在清欢苑与姐姐私……”
私会。
可话未说完,屋内除却她,已经空无一人了。
柳鸢儿甚至没有看清男人是如何越过自己离开的,等回过神来时,身侧扬起一阵风。
这厢,张微生在赵琼华的安排下入了柳府,丫鬟秀莹接应后径直奔着清欢苑那头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柳府,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柳芳菲所居住的清欢苑有多清雅别致。以前只是从赵琼华与柳鸢儿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柳府是如何富甲一方的。
如今亲眼所见,这一花一草,一砖一瓦,庭院座座,回廊曲折,皆是精心设计,用心呵护。
本能地,眼里迸射出精光。
柳芳菲,他势在必得。
抵达清欢苑的时候,荟如正巧去了厨房端早膳。
张微生进去得很顺利。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清香扑鼻,他知晓,这是洒衣蔷薇水的味道。
柳芳菲喜欢香,所以柳老爷送了她不少蔷薇水,都是异邦珍宝,名贵得很。
张微生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屋内每一个角落,妆奁衣匣都不放过。
就连床头幔帐都是上好的蚕丝制成,更遑论放在床边的素舆,金丝楠木何其珍贵,都被柳老爷搜罗起来,赶制了这么一把。
柳芳菲,当真是命太好,难怪惹得赵琼华母女憎恨。
脚步声在床沿响起,柳芳菲睁开眼。
不是荟如。
荟如做事最是稳妥,若是自己没有喊她,定不会上前叨扰半分。
况且,这个脚步声,她认得。
朦胧的眼睛骤然一凛。
张微生。
上一世她一直在赵琼华母女的怂恿和牵引下与张微生相交,如今乱套,看来他们是坐不住了。
柳芳菲不敢说话,咬牙忍着觳觫的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张微生伸手拂开幔帐,坐于床沿,打破了一室死寂。
“欢欢。”
他喊得颇为深情,伸手欲将她扶起。
柳芳菲偏头堪堪躲过他的动作,盯着他坐着的地方,目光如炬。
这床,留不得了。
可惜陪了她多年的雕花木床,脏了。
“你怎么来了?”
柳芳菲抿唇,“荟如没在外头守着吗?”
言下之意,擅闯女子闺阁,为何无人通报?
张微生自然听懂了,却全然不在意,带笑反问:“欢欢,你我之间何须介怀这些?”
“张公子说笑了,无论你我有何关系,婚嫁之前,所有交往都应当遵循礼节。张公子擅自来我柳府,闯我清欢苑,已是冒昧。”
柳芳菲言语之间尽是疏离,与平日里在他面前的娇羞与矜持大相径庭。
难怪赵琼华母女差人传话,迫不及待行此险招,让他入柳府与柳芳菲见面。
看来这个女人,已经不似从前那般任人拿捏了。
他眯眸沉思。
片刻,向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