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贝莱轻声答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情愿。她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却充满了无措。她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安排。
戈尔茨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低声说道:“还有一件事……如果听到我阵亡的消息,”他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谈论别人的生死,“你必须立刻去找施陶芬。他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回巴黎。直接去巴黎,不要留在东边。”
贝莱愣住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激他安排得如此周全,还是该为他这番话感到愤怒。他在未雨绸缪,却也让她提前面对了她不敢想象的结局。
“你以为我想死吗?”戈尔茨看出了她的犹豫和不安,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没有人想死,但前线就是这样,没人能保证自己活着回来。”
车厢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火车的轰鸣声透过厚重的玻璃窗传入耳中,成了一种单调的背景音。贝莱的手指紧紧抓住戈尔茨的手腕,手心微微发凉,但却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抿得发白,眼神里却燃烧着某种倔强的执念。
戈尔茨愣住了。他低头看着她那双抓住自己的手,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她的呼吸急促而不稳,明显是在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与羞耻。她的声音刚刚平稳下来,却透着一丝决绝的颤抖。
“你安排这些,是因为爱我吗?”她的声音低而急促,像是害怕下一秒会被自己的理智打断。“我不只是你的情妇,对不对?”
戈尔茨的表情沉了下去。他低垂的眼神像是突然被剥开了某种防线,露出了深藏的情绪。贝莱看着他,心里像是悬了一块大石头,既盼望又害怕他的回答。她害怕他说出冰冷的真相,但更害怕他什么都不说。
她的喉咙干涩得发紧,眼眶逐渐泛红,却依然用力撑着那点可怜的勇气,补充道:“我只问这一次,最后一次,告诉我吧……”
戈尔茨的手不动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控制自己。他低头看着她,嘴唇微微抿紧,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瞬间咽了下去。
“伊莎贝尔,”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膛深处挤出来,“你总是问这些不该问的问题。”
贝莱的眼神一震,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该问,”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却依然倔强,“我必须知道。”
戈尔茨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脸上,仿佛在强迫自己做出某种艰难的抉择。沉默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良久,他缓缓开口:“如果我告诉你答案,又能改变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答案?哪怕只是哄我一句。”
戈尔茨转过头看着窗外,眼神闪烁,声音却出奇地平静:“因为那没有意义,贝莱。事实就是事实,任何话都不会改变它。”
“事实是什么?”她不甘心地追问,“我是你的什么?”
戈尔茨终于转回头,看向她的眼睛。
“你是我现在的情妇。”他说,声音平静得令人发指,“仅此而已。”
贝莱的心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她的脸上血色尽褪,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她知道他一向冷酷,但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将事实摆在她面前,毫不留情。
“仅此而已?”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眼泪却已经开始涌上眼眶。
戈尔茨看着她,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恢复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像是在试图平息她的情绪:“别想那么多,贝莱。想想你的新衣服,想想克拉科夫的公寓,这些比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