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晚上再走。”维克托淡淡地说道,仍然盯着地图,“既然你们两个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多休息几个小时,等天黑后再出发。”
傍晚时分,太阳快要落下,天色变得灰暗,整个村庄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霭中。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低声喊了一句话。维克托的脸色立刻变了,他迅速站起身,拔出手枪,朝外头的巷子看了一眼。
“德国佬……开坦克来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僵住了,狙击手立刻握紧了步枪,斯拉夫青年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又变得惨白。
“这么偏僻,他们来做什么?”狙击手低声问。
维克托皱着眉,快速地说道:“也许是在布防,防止红军从北边突破……不管他们为什么来,我们不能被发现!记住我们之前的计划,装成一家人,快把东西收拾好!”
贝莱的心跳加速,她立刻跟着狙击手和斯拉夫青年将屋内的痕迹整理干净,维克托迅速把地图塞进靴筒里,把枪藏在柴堆后,女狙击手也用破布包住步枪,把它伪装成普通农具。
几分钟后,外面传来了扩音器的广播,德军用俄语冷漠地宣布:村庄已经被征用,所有居民必须配合检查,士兵们会逐一排查房屋,任何拒绝检查或逃跑的人都会被视为敌对分子当场射杀。
维克托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装作镇定,该干什么干什么。”
屋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德军士兵挨家挨户搜查,粗暴地踹开房门,检查每一个角落。贝莱裹紧了一条破旧的披肩,盖住头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一个地道的东欧村妇。
然后,门被推开了。
三个穿着灰色野战军服的德军士兵走了进来,眼神锐利地扫视屋内,带着杀戮的血腥味。他们的步枪端在胸前,步伐沉稳。其中一人翻了翻桌上的东西,另一个走到角落的床边,盯着仍在病中的游击队员看了一会儿。
“我们家里有病人,昨晚发高烧,现在还没完全退。”维克托用俄语解释,脸色平静。
士兵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但他们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四处翻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不寻常的线索。
然后,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贝莱抬起头,看到来人时,她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那是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沃尔特——戈尔茨的副官,那个曾在华沙与他们一同乘火车的年轻军官,此刻正站在门口,冷冷地扫视着屋内的众人。
贝莱低着头,呼吸急促,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人从人群中揪出来。她的脸被冻得通红,头发凌乱无光,围巾裹住了她的发丝和颈部,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这与那个曾经坐在布里斯托酒店套房里穿着华丽裙装的女人毫无相似之处。她的双手紧紧抓着围巾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沃尔特并没有认出她。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目光里只有一个陌生的东欧农妇,一个可怜又微不足道的村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