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雪停了,还出了日头,雪被反着光,照得屋里十分亮堂。
前院传来说话声,乔大花动作麻利去开门,眼里映出满载而归的顾存山和乔安,扬起笑上前帮着拿东西,被乔安一把抓住手,亲热带到一旁,任由他比划。
乔安拆了布匹外面包着的纸,扯出半截满意点头,叫顾存山也来看看:“我就说这个色好看吧,摸着也软和,做出来的衣裳肯定不错。”
顾存山朝他笑:“安安知道我挑这个不在行,偏偏次次都要问我拿主意,你这不是成心欺负我吗?”
乔安面颊微鼓:“才不是嘞,这叫参与感,参与感,懂不懂?”其实也有叫顾存山排除错误选项的主意在,不过这个对方就不用知道了。
说不过乔安,顾存山举手投降,去一旁归整东西。
乔大花小心碰了碰料子,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推却道:“安哥儿,这我不能要,太破费了,实在是——”
“哎呀,姑姑!”乔安抓着她的手,连哄带劝,使尽了撒娇的路数,“我就你一个亲姑姑,有什么不能要的?要是我爹还在,会拿你们娘俩不管?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好好养伤。”
被他白嫩热乎的手握着,乔大花真真觉得乔安发着光,这孩子怎么这么好!
乔安红口白牙一笑,漂亮得晃眼:“这就对喽!我和哥哥多给买了些棉花,里间放的有上次剩下的,我想带回来先问问你喜不喜欢料子,再看是让人家做冬衣,还是自个儿做,姑姑怎么想的?”
乔大花立马道:“自个儿做,姑姑针线活拿手的很。人家成衣铺不出料光出人力,只做简单的样式就要几十文,哪用得着花那个冤枉钱。”
“行啊。”乔安把布匹重新包好,塞到她怀里,“等吃了饭我把家里的针线给翻出来,姑姑在堂屋做衣裳就行,这还有张桌子,宽敞些。”
乔大花应好,把棉花布料收拾进屋,就要去帮忙做饭,一进灶房,见顾存山在里头操持,愣了愣。汉子干屋里活可是少见,瞧山小子这架势怕是没少包揽,看样子是对安哥儿极好,她朝人笑笑,找了洗菜的活儿,心里轻松。
自从水哥儿去后,他大哥乔谷把安哥儿当眼珠子疼,她嫁的王渠子是个泼皮无赖,又离得远,虽然担心安哥儿处境,但自顾不暇,惴惴难安。如今好了,见俩孩子日子过得和美,也跟着乐。
顾存山抽出四根猪肋骨,洗净上面血丝剁成两指节长的块,加上张婶给的萝卜,家里存的豆皮,白菜粉条来里个大杂烩。乔安也转悠到灶房,拿筷子沾沾尝味道,跟顾存山悄悄话几句,交握的手一直没松开,黏糊的紧。
焖的杂粮饭配上浸满汤汁的粉条,热乎着味道超赞,狗娃疯狂扒饭,碗空了也没吭声,只是安安静静伸手扯了扯乔大花的衣角,瘦的脱相的脸上,大眼框子里满是渴望。
乔大花摇摇头,狗娃失望收回目光。没想到一只手伸过来拿去他的碗,顾存山给他盛了一满碗饭。狗娃猛的抬头,见旁边跟白玉人儿似的貌美哥哥差使完人笑盈盈看他,声音好听似珠玉。
“吃吧,别客气。”说着多夹了几块排骨到他碗里,顺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瞧你瘦的,不吃肉怎么行,乖乖听表哥的话啊。”
狗娃愣愣点头,脸发热移开目光,心想表哥好香好软,他好喜欢。
这一茬过去,桌上的氛围轻松不少,乔大花也没那么拘谨了,给乔安夹菜,收获对方甜甜一笑,她跟着咧嘴笑。
碗勺声夹杂着两声闲聊,顾存山见气氛合适,出声问道:“这寒天腊月的,姑姑怎么一个人就带着狗娃出来,还昏倒在了雪地里?”
乔大花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愁眉苦脸的:“是遭了山匪洗劫,慌乱中逃出来的。”
顾存山:“怎么会?”
乔大花摇摇头:“我在的王家村离这远,有五六天的路程,虽建在山脚下,日子穷但也一直平顺,不知道哪来的一帮穷凶极恶的歹人,号称山匪,搜刮村子杀汉子,逮姑娘哥儿,放火烧村,家里那口子就这样成了刀下亡魂,我和狗娃趁乱逃出来的。一路上投奔了夫家那边许多亲戚,都被赶了出来,最后没办法,往白云村来寻你们,万幸得救了。”
她心惊胆战拍拍胸口,一想起来就怕。乔安赶忙安慰两句,带过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