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觉得有点恼火。这个男人刚刚才突然向她求婚，现在又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实在是让人抓狂。但比起他的沉默，她更烦躁的是自己。她不该这样慌乱的，她本该从容地笑一笑，或者调侃几句，把这一切轻松化解——可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她选择了闭嘴。

于是，两人便这样沉默地回到了公寓，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

晚餐时，气氛同样诡异得可怕。

玛格丽特坐在餐桌的一端，刀叉在瓷盘上划过，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低头切着盘中的牛排，动作缓慢而机械。

而路德维希，则坐在她的对面，表情依旧沉静，一言不发地吃着晚餐。他的神态似乎没有任何异样，甚至比往常更加专注于自己的食物，仿佛完全沉浸在一块牛排的切割角度和精准度之中。

餐厅里唯一有声音的，是厨娘和女仆在一旁轻声交谈的声音。她们并没有察觉到主人们之间这诡异的沉默，依旧谈论着市场上的肉价，谈论着哪个熟食铺的奶酪更香浓，巴黎最近的天气如何……

她们的谈话在这寂静的餐桌上显得尤为滑稽，像是一出荒诞喜剧的背景音，而玛格丽特和路德维希，就像是两个被摆在舞台中央的雕塑，僵硬而沉默地面对着彼此。

终于，厨娘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少校先生，明天要不要试试新的炖菜？市场上刚到了一批新鲜的牛骨。”

“随你决定。”路德维希淡淡地回答，连头都没抬一下。

玛格丽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他的态度？她还没回答他的求婚，他就摆出这副冷淡得让人恼火的样子？

她突然恶劣地开口：“我觉得可以试试鹅肝酱，再配点白松露。”

厨娘一愣，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小姐。”

“还可以再加一瓶白葡萄酒。”她继续说道，故意提高了语调。

路德维希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点不解。

她挑眉看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少校先生，这样的搭配怎么样？毕竟明天可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她本以为他会露出些许窘迫，甚至会因为她的刻意挑衅而皱眉，但他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如果你喜欢的话。”

他的冷静态度让玛格丽特心里更不痛快了。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他突然求婚的，现在倒是她比他还慌张。

她赌气地低头吃了一大口牛排，却突然觉得食之无味。

晚餐简直糟透了。

“少校，你今天很奇怪。”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路德维希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神色仍然沉稳，但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哪里奇怪？”

玛格丽特歪了歪头，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求婚之后，就一句话都不说了。”

路德维希的手指微微一顿，酒杯在指间转了一圈，才缓缓放回桌面。他目光微微下垂，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道：“你没有回答。”

玛格丽特的心猛地一跳。

他这句话里没有责备，没有不耐烦，甚至没有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但正因为这份平静，才让她更加无措。

“你太突然了。”她终于开口，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你从没给过我一点预兆，就这样直接扔给我一个婚姻？”

路德维希静静地看着她。他放下刀叉，双手交叠在桌面上，低沉地说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决定吗？”

玛格丽特的呼吸一滞。

她无法开口，只能继续沉默。

路德维希看着她的表情，深色的瞳孔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失落。他没有再逼问，而是缓缓地移开目光，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淡淡地说道：“吃饭吧，菜快凉了。”

玛格丽特看着他，心里有些烦躁，又有些莫名的愧疚。

他们就这样，又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餐厅里，烛火轻轻摇曳，女仆端着甜点进来，看着沉默的两人，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场晚餐，就像是一场无声的战役，没有人输，也没有人赢，但空气中弥漫着谁都不愿意触碰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