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生又闹了起来，他的整张脸的狂躁志气都未收手：“我不过想要一个女子，他便闹成这样子！”
何夫人显然被气的不轻，捂着胸口，华发又生出了许多，只是抬起头微微颤抖，嘴唇发青：“你干了这样不要脸的事情不是一回两回，我都替你抹了多少回事情了。你们两个人的这两门婚事，是你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的亲事。要不是你闹出来女色上的事情，本来想要你下场参加考试，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你竟然都不如你妹妹，如此张狂起来，若是着婚事接不成，你爹还会放过你吗。”
何泽生便闹了起来，诚然他只敢这样闹他的母亲，却总是不肯放过，他的面色带着些暴戾，两腿一坐发起癔症来：“我怎么就听着他的了，他把儿女的亲事卖了出去，我们还要感恩戴德。”
何文慧微微一顿，便进了屋中，带着些哀气，略略劝解起来：“哥哥何必和娘斗嘴呢。爹爹定下的事情是无法更改的，从前有什么事情，你不是最终还要听他的，又何必闹起来，费了大家的心血反而没什么用处呢。”
何泽生听到这话，更加显出一种孩子气的人性，手边的东西扑腾个一干二净，大吵大嚷：“听话，听话，从来就只有听话。他做爹的，哪有一日知道我们的苦。”
何文慧看着何夫人大气也传不上来，只轻声道：“妈，叫我劝劝哥哥。”
何夫人狐疑看着她，却也知道他有能耐，终究点了点头：“看好你哥哥，我头疼又犯了。“
何文慧淡淡一笑，将夏荣找了过来，眼神幽幽的盯着他：“知道怎么说吧。“
夏荣低垂着头：“是。”
她回过头，吃吃的笑了，他想起来哥哥说的那句话，所谓“出卖儿女亲事“，他也知道她的亲事是被出卖的，可是她只会关心自己失了面子。
生做女人就是这样的可悲，而妄想获得男人的怜惜，无论是父亲，兄长，还是什么别的男人。
何夫人终究是等着不住的，她手段麻利，在受到丈夫一再催促的信件后，很快就打算点上礼品去做亲事。
眼下她的哥哥做那个亲事，她并不关心，然而她还是去找到了母亲，
他劝住了哥哥，他的母亲眼神锐利：“你哥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你用了什么法子稳住了他。“
何文慧心中冷笑，面上却柔声道：“他终究还要依靠钱财，叫他失了这些，比杀了他还难受。”
何夫人摸了摸鬓发，似笑非笑：“他是你哥哥，日后你父亲过身了，你们是一条血脉的，他好了你才能好，永远别忘了这一点。“
何文慧清笑道：“怎么会。“
她自然希望他好，他好了，她才会好，府中国呢日后才会有未来，不过，小小的动些手脚，总不是问题。
何夫人心中纷乱，垂下眼皮：“近来我也想过，还是叫他去下武举的场子，他虽然乱打一通，蛮力也还是有的。哎，日后再说吧。”
她的母亲面色越发憔悴了，瞧着任何人，都像是更加冷漠了些。
她乜斜着何泽慧：“在我把你哥哥的婚事打点完毕后，不要用任何事情打扰我。”
何泽慧手中攥着的帕子紧紧的。
何夫人看着她，叹了口气：“我倒不是不管你，何府要参加暮春的诗会，我已经请殷夫人去弄帖子。”
何泽慧手中的帕子松了松，轻轻的低垂着头。
何夫人忽然就涌上来一些情感，她十分疲惫的划过那些聘礼，都化作一声叹息：“慧，我知道我和你说什么，你又要心里反驳，你又要觉得我说出来都是些蠢话。事实上，我真的已经尽量在做到公平。你哥哥的聘礼，府中会出，你的嫁妆，我会在自己的梯几种拿。所有的钱例，庄子，铺子，我都会做好筹谋。至于婚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还想要一些什么呢。我的能力就只有这些，你的父亲只想为你出这些，我只能做好自己，并不能影响你的父亲，他并不是能够被人任意影响的人。
他眼神却幽深：“但是你若是有自己的心意，就要一击必胜，更要谨慎行事，若是想要的没达成，就认命吧。”
他看着女儿不敢的眼光，淡淡道：“我也就是如此认命的。”
何泽慧轻声道：“多谢母亲。”
她看着女儿平静的面庞，豁然离去，便苦笑着看了看一旁的妈妈：“她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上他父亲已是高攀，还觉得我同他比较是玷污了他，我可真是养出来一个好的才女。”
妈妈面色却是不育：“若说真是才女，您才是才女呢，那时候您看过多少书，要不是生为女子——”
“妈妈别说了”何夫人面色忧愁，“就这样吧，我只把他们的债还了，不妄带他们来人间一次。”
何泽生的婚事密不透风的筹谋着，府中的压抑却一天多似一天。
尽管如此，何夫人还是将何文慧带进了宴会中。
她们坐在马车中，双双默默无言。
何夫人面色不好，便补了些粉盖住了往日的疲惫，一面叫夏荣为她按摩穴道。
她缓缓闭上眼睛：“今天去的都是自家亲戚，不过是个小宴，世子还在家中，你行事需要注意。这位世子年岁虽轻，年轻却在朝中做过质子，他小小年纪能够斡旋在京城贵人之中，甚至全身而退返回南疆，心机智谋都是一等一。他不是可以得罪的人，他带来的人，自然也要尊重。”
何泽慧则是凝着深思，眼睛只盯着面前那一处，似乎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女儿到底年岁还小。
何夫人叹息出声：“慧，你非常聪明，但是缺少时间的历练，有时候经历比聪明更重要，这世上死的聪明人还少吗。”
何文慧淡淡瞥过母亲一样，低声沉吟：“是，母亲教诲的是，女儿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