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着了,睡得很沉,沉到第二日醒来时,阿维图斯几人竟然都已经围在了餐桌旁。
“你们怎么——”
“西恩嗅到了你的味道,克莱尔。”阿维图斯解释道,“他的鼻子很灵。”
餐桌上已摆满了佳肴。
“是我们买的。”西恩在克莱尔愧疚前先道,“我们是来宾,总得点礼物,不是么?”
“希望黛丝特会喜欢我买的花。”阿瑟玛道。
黛丝特抱了一个花瓶放在了桌角,“克莱尔,你醒了。我已经认识了你的朋友们,所以你不必再介绍。”
“黛丝特女士。”阿维图斯点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博学的人,我真的对人类的机械不是很了解。”
“只是我的一些小乐趣罢了。”黛丝特谦虚道。
二人如此熟络,克莱尔无法插入。
几人围在了餐桌旁,依次落座。
阿维图斯绅士地请黛丝特先坐下。
那确实有许许多多的美食,比克莱尔昨夜带回的更加丰盛。
他从不知道阿维图斯是有何种魔力,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不自觉把她当成高贵的人,毕恭毕敬地对待。
阿维图斯只喝了几口葡萄酒,或许只是伪装成葡萄酒的血液。
黛丝特叉了几片生菜,小口地吃着。
西恩没有碰一口酒。
阿瑟玛在细细地切肉。
克莱尔问,“你们觉得琼台皇城如何?”
他带着自得与骄傲,这座城市是绝不会使人失望的,它从未使人不悦,在这里,想要的任何东西都能找到。
阿维图斯道,“很好,比外面都好得多。”
克莱尔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生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傲慢。
“但是,”阿维图斯继续道,“很好,却也没有那么好。”
克莱尔问,“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不足?”
阿维图斯顿了片刻后展颜笑道,“算了,这些不足在所有地方都能找到,自然也就不算缺陷了。”
克莱尔没有理解她的话,是什么不足?他想不出来,他想不出关于这座优渥的城任何不好的地方。
在方方正正的高墙中,住着帝国最快乐、富庶的人。
“如果在你发明仪式前,黛丝特死了呢?”阿维图斯突然问。
“什么?”
“如果她死了,你为何又要发明仪式呢?已经没人需要你的保护了。”
阿维图斯总是如此直言,她的借口是无法感知情感,她就这么道出冷漠且冒犯的话语,但面上一副好奇的表情,让克莱尔咽下指责。
于是克莱尔望向黛丝特,黛丝特笑道,“没关系,我也想知道你的答案,克莱尔。”
克莱尔沉思着,却陷入了惘然。
如果黛丝特都不再了,那么谁能为他的荣耀鼓掌,谁能见证他的创造?
是会有许许多多的,他不认识的人,那时会喝彩、拥抱他,但这些面容模糊的人并不重要,这些人也会呼吸,但这从来不在克莱尔的世界。
他想为了黛丝特做这些。仅仅是为了黛丝特吗?他有没有自己想成就的,或许他想成为伟人?
最终克莱尔道,“那我会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他又努力笑道,“但这里很安全,皇城是帝国最安全的地方,黛丝特不会有事。”
“是吗?”阿维图斯道,“昨晚我正在阳台发呆,却听见了一些有意思的事,血族的听力总是很好,我不得不听见。”
“所以你也听见了我开门的声音?”克莱尔问。
阿维图斯不置可否,“确实如此,克莱尔。我听见有人说了一些很危险的话语,对你们的国王来说非常危险的话语。”
“咒、咒骂?那没事,我也常常听见。”
他提起的心放下。
“不,是某种已实施的计划。”阿维图斯道,“真有趣,人类都已经准备攻打别的族群了,其实连自己的家务事也没处理好?”
“真的吗?我们得告诉杜兰·凡潭,这可不是小事!”
那颗心又在下一秒被扯到了嗓子眼。他从不怀疑阿维图斯的话,因为阿维图斯不是这般无聊的人,她虽然生性好奇,却不会欺骗。
“为什么?”
“你是血族,阿维图斯,或许无法理解,但、但我是人类,我必须保护我的城池和国王。”他的神色很正直,好像这是他身来背负的使命,他一生的意义便是如此。
“你的城池和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