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归许没有等到“宝贝”打给他，也没有收到好友申请，只收到了一条短信：

抱歉，突然来了别的活儿，得离开申州一段时间，不能给你做家教了。你现在应该还在表演，就不打给你了，很精彩，预祝出道成功。

序归许立刻把电话回拨过去，短暂的“嘟”声后接通了，却发现自己压根儿没想好要说什么。

半晌，电话里只有商场略显嘈杂的背景音，祝唐远觉得可能是拨错了，问了句：“序归许？”

“嗯。”电话那头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兴致不太高。

一定又河豚化了。

祝唐远见对方半天不说话，问：“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了？抱歉。”

序归许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小情绪，其实他和祝唐远，算上今天都只见过四次面而已，可能他在祝唐远那儿连个朋友都算不上。

他的交际圈其实很小。小学四年级就进入公司训练让他脱离正常的学生生活太久，训练忙的时候没时间回学校，训练不忙的时候虽然在学校，但跟他走得近的同学总会被私生打扰，自从有同学家长联名跟他提出这个问题后，他就尝试减少影响同学的正常生活。

早上提前半个小时到校，放学在大部队都走了以后才离开，报到挑自以为人少的时间段晚去。整个初中，没和谁结仇，也没和谁亲近，到现在他所有外面的朋友，也就是戴珑他们那群小学结下的哥们儿。

对，对他来说，学校是外面，公司才是里面。他下意识这样分类，毕竟他最浓墨重彩的生活都在这儿。

但公司也人来人往，有人离开，有人留下，留下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离开，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会不会在某一天离开。

所以祝唐远让他体验到一种很新鲜的感觉，是一个特别的朋友，不来源于学校，也不来源于公司，对方自己的生活已经乱得不怕自己这多一点点的打扰，他觉得长此以往他们迟早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活儿好吗？”序归许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些莫名的小情绪，问。

祝唐远错愕，思绪飘歪了两秒，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序归许这只说半截的话是什么意思，无语这小孩跳脱的思维表达：“这什么话……不过，还不错，堪比天上掉馅饼了。”

祝唐远玩笑着企图调动序归许陷入河豚状态的的情绪。

“嗯，”序归许没有如他所愿被调动起来，还是闷闷的，又过了片刻，说，“行，那你好好干，不行就回来找我。”

这话说得太豪迈，仿佛他傍上了大佬，祝唐远忍不住笑：“好的太君，”又说，“玩笑归玩笑，学习上有困难的话还是要想办法及时解决，可不要真的等我。”

母亲出事后，祝唐远几乎一直在疲于奔命地打工兼职，在一中还拖着些手续没办完，如今暂时有了些空档，便和曾经的班主任老周约好了时间，在次日下午快放学时提前了些许过来。

祝唐远到了校门口看时间尚早，本想去小丸子糖水铺坐坐，说不定能遇上以前兼职的同学，走近一看，却见门上挂着“歇业”的牌子，只得作罢。

许久没回学校，走到高三教研组的办公区时，祝唐远才忽觉自己有些恍惚，忘了老周已经轮回去教高一了。

祝唐远停在高三教研组的办公区门口，无声地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时捕捉到办公室里传出的一些关键词。

“可不，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就不说今年新高一新初一收了几个什么所谓练习生进来，粉丝疯得跟个什么似的了，就说高三，都没哪怕一个像去年祝唐远、陈思媛那种好苗子了。”

“主任本来让我去带高一的，就一个叫序什么的练习生那个班，我好说歹说推了，我看前两天报道那阵仗，我的妈，我要带他我这三年别想清净了。”

怎么在这儿也能听到序归许。祝唐远想。

“要说祝唐远，那也真是可惜，说来也巧，咱学校门口那个小丸子糖水铺，她们好多学生以前不是因为祝唐远在那儿打工和这个名字谐音，老爱往那儿跑吗，最近也关了，听说是整顿原因不会再开了，得，玄学了，所谓的小丸子祝唐远，和小丸子糖水铺，一起，都拜拜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老师。

……怎么在这儿也能听到小丸子……怎么有序归许的地方永远都能听到小丸子……

“李老师，你还挺了解，小丸子煮汤圆，哈哈哈哈哈。”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我能不了解吗？我表妹去年高一，从开学第一天，每天雷打不动地去那个糖水铺，每逢祝唐远当班她还要买多份，喝不完就给我，那个什么手工汤圆双皮奶我去年都要喝吐了！”

“那你应该庆幸祝唐远和小丸子糖水铺一起拜拜了吧。”

“那倒也不是，我可开始就说了，他是真可惜，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当时学校给他组织捐款他也不要，这小孩什么都好，就是傲了点。”

“我倒觉得也不是傲，说实话挺清醒的，他妈那种病，无底洞，后期康复照护哪一样不花钱，学校能捐的那点钱哪够啊？不过确实可惜了……”

往后就是一些出事那段时间祝唐远耳朵都听起茧子了的话，祝唐远逐渐走远。

他打算提前一些到，因此加快了脚步，抄了个上课时间人迹罕至的近道。

“坐，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我知道你是比较特殊的，但无论什么情况，我觉得家校沟通都是有必要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假山旁传来。

老周。祝唐远顿了顿脚步，他之所以第一反应往这条小道走，也是因为老周以前喜欢带人来这儿谈话，没人，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