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栾华答应。
挥手间天地褪色,四周静寂,夏知温屏住呼吸看着周围全部陷入黑白,风声,鸟鸣,全都听不到了,无比安静。
只有不远处的栾华身上散发着碧绿的光芒。
夏知温摊开手,看着连接在自己手上的十九根白色的线,一端连接在自己的皮肉中,另一端…
夏知温抬起头,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丝线透过墙壁,不知道去往了何方。
他尝试着去抓,手却直接穿过。
栾华道:“这些生线的另一端在生主佑宁所建立的控制中枢上,另一端是不可能被拔除的,只有在你身上的有拔除的可能,你若是准备好了,我开始了,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头上掌管神智的八根如果要拔除必须一次拔掉,如果拔不完就会重新长出来,你想好了吗?”
夏知温点头,双手紧紧握成拳,手上的线顺着他的动作不断变化。
听到的和看到的是两码事,这些密密麻麻的线远比他想象中震撼得多,那么细的丝线,居然能控制一个人,当真可怖。
这就是活脱脱的提线木偶。
他看见栾华伸出了手,下一秒,头痛欲裂,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脑子里破土而出一样,夏知温不由得倒在了地上,抱住头咬紧了牙关。
面色变得惨白,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疼得多,像有人用锯子从头的里面一下一下锯开自己的头骨,不紧不慢,甚至他能感觉到骨头被锯开飘下的碎屑。
他疼得满身是汗,倔强地不想叫出声,他要向栾华证明,他不是普通的人类,他可以,一定可以救凌绝!
浑身颤抖,夏知温像脱了水的鱼,躺在地上艰难地呼吸着,疼痛依然在持续,丝毫没有停顿。
他觉得自己要晕死过去的时候,疼痛停下了。
他模模糊糊睁开眼,入目是绿色的衣摆。
栾华弯下腰,摊开手,在他的手中,一根白色的丝线静静地躺着,夏知温颤抖着想去拿,却肉眼可见的消失了。
“离开了你的身体这些线就会消失。”
夏知温喘了几口气,用意志将自己提起。
他缓缓站起了身,面对着栾华。
纵然虚弱无比,却笑道:“也不过如此!我以为真的会死呢!继续!”
栾华眼中带着赞赏看着他,退开了几步,清脆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希望你不要晕倒,你要是晕倒了丧失了神智,生线是拔不出来的。”
“没关系!我一定坚持得住!”
夏知温闭住了满是血丝的双眼,握紧的手中满是被指尖刺破的伤口,流着血。
“好,下一根。”
又是深入骨髓的疼痛,这次他再也忍不住喊出了声音,蜷缩在地,像垂死的悲鸣。
两根…
三根…
四根…
第四根生线在栾华手中消失时,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类,栾华叹了口气。
“你要坚持不住了。”
“不…”
地上的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一定…可以……”
这一切因他而起,没有他,强大如凌绝断然不会遭受伤害。
他要去,亲手解决这件事。
栾华的目光为之动容,闭了闭眼,道:
“那继续。”
刚开始撕心裂肺的喊叫,如今已经成了无力的呜咽,好在他还醒着。
栾华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毕竟脆弱如人类,能抗住一根都已经是顽强了,而面前这个人类,纵然抽取了四根还在要求着继续。
第五根也被拔了出来,夏知温的浑身都被浸湿了,这不亚于十大酷刑。
第六根…
第七根…
第八根…
最后一根消散时,夏知温嘴角勉强勾出一抹笑,而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他成功了,他是笑着晕死过去的。
栾华将世界恢复了颜色,一切平淡如初,微风吹着树叶,阳光照耀着土地,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的汗沾湿了地上的泥土,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牡丹指着夏知温,轻声问:“主人,他死了吗?”
“没死透。”
栾华蹲在夏知温身旁,试了试还有微弱的鼻息。
“牡丹,你把他送到房间里吧。”
“是,主人。”
两人离开后,栾华去了前院,躺椅之上,“凌绝”在静静安睡。
栾华很累,这几日,他真的消耗了太多。
他轻轻趴在“凌绝”的腿上,闭上眼,浅棕色的头发像丝绸一般垂在了地上,看起来无比乖顺。
“主人,我好累,为何这次你苏醒过来没有去找我呢?为何要因为人类之事将自己陷入困境?我不懂…”
栾华多么想得到凌绝的回答,可回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