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宫门慢慢打开,皇帝拉着皇后的手从宫门踏出,后面是浩浩荡荡的仪仗。
百姓纷纷夹道跪地高呼万岁千岁,夏知温坐在空无一人的茶馆上,将窗户开了条小缝,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他们。
他不敢被人发现,所有人都奉皇后为神明,威信甚至超过了皇帝,他要是敢表现出对皇后的不敬可是要被拖出去乱棍打死的。
万岁声此起彼伏震天撼地,银梦穿着洁白的纱裙,头上是粉嫩的牡丹。
突然在银梦的身后,夏知温看到了一个明显异于常人的“人”。
他太过夺目,纵使有皇帝皇后在前也遮不住他的光彩。
夏知温瞪大了眼,这种感觉,不像人类,像极了碧顷和扶风,比碧顷和扶风还要令人惊艳,美得和人类有明显的不同。
难道是…
难道银梦说的百花齐放,是由他来完成的?
夏知温此刻的脑子中满是可怕的念头,难道凌绝受伤,是有物司与银梦暗通款曲?如今功成名就,依附于银梦当走狗?
银梦登上了百姓为她准备的那座璀璨夺目的花楼。
站在楼顶之上,居高临下看着满城跪拜的百姓,笑得无比灿烂,声音也无比洪亮:
“今日是本宫的生辰,本宫在此命令百花齐放,百花宴,现在开始!”
百姓纷纷抬头四处张望,看是否真如皇后所说会满城繁花。
栾华的眼神仍旧冷漠,他裸露出来的胳膊上满是翠绿的花纹,绿色的光点从他的周围散发了出去,大地一阵抖动,在百姓的惊呼声中,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银梦轻轻扶着栏杆,笑得肆意,马上,就会有铺天盖地的,美丽的花。
众生也会感受到她的无所不能,哪怕不用洗脑,也会让他们折服。
有绿色的藤蔓从地底钻出,缠住了银梦所站立的楼阁。
在银梦期待的欢笑中,有一支藤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快速向上延伸,百姓看到绿色的藤蔓拔地而起纷纷赞叹,在这一片祥和之中,那一支尖锐的藤蔓突然在银梦的身后冲破了楼阁的木板,在银梦想转身看是什么动静之时,狠狠地插入了银梦的后心。
银梦愣愣地,像傻了一般,看着翠绿的藤蔓穿过她的心脏,从前胸穿出,藤蔓的末端慢慢向前延伸,开出了一朵白色的玉兰。
玉兰的花瓣上一滴属于她的血滴落在地上。
可藤蔓并未就此停手,它将银梦的身体高高举起,鲜血淋漓间,银梦在巨痛之下吐出一大口血,下面的百姓也看了个分明。
惊呼声四起,百姓纷纷四散而逃,生命垂危的银梦再也无法控制他们来救自己。
侍卫想上前,藤蔓一个横扫全部倒地。
栾华无视一地的鲜血,藤蔓将银梦举到了他的跟前。
银梦只觉得好疼好疼,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疼过。
这么久,栾华终于再次开口
“这百花宴人司可还满意?”
银梦刚说话,她愤怒,想骂物司统统都不是好东西!想骂我死了你也要死!可满口的血让她喉咙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我很弱,也只有一半的生命,可收拾你,足够了。”
藤蔓将银梦提到了楼阁天台处,将银梦从楼阁上一扔而下。
银梦像一只白色的沾了血迹的蝴蝶,无力地从楼上掉落,带着她钟爱的花朵,跌落在地,无人敢上前搀扶。
银梦看着在四周唯唯诺诺议论纷纷的百姓,最后绝望地闭上了眼。
栾华站在藤蔓上,藤蔓乖顺地将他从楼阁上接下,放在地上,百姓看到沾血的藤蔓纷纷逃跑。
栾华没有再看银梦一眼,缓缓离开了此处,只是面色却渐渐煞白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而此时的夏知温却无比高兴,他连滚带爬从茶楼上下来,跑到了栾华的身后。
在栾华正打算如何处理掉他这个人类时,夏知温大呼出声:
“你是物司吗!?”
栾华惊讶地回头,翠绿的眼睛看着面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类。
夏知温的兴奋溢于言表:“你就是物司对吧!和扶风,碧顷一样?!”
栾华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夏知温又问:“你可知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他们!”
栾华突然想起当时银梦的话,说自己的主人正被一个蠢人类照顾着。
“我是木司栾华,主人在何处?”
夏知温喜出望外,连忙道:“原来你就是凌绝之前说的栾华,快!快跟我来!”
夏知温在前面跑,栾华在后面快步跟着,七拐八拐进了一座小院。
夏知温打开门,火急火燎带着栾华进了院子。
“凌绝”被他安置在后院中乘凉,此刻也双眼紧闭安静地睡在那里。
“就在这里!”
栾华走上前,看着那具身体,疑惑出声:“这是主人?”
夏知温连忙点头:“这是纯烁的身体,凌绝此前一直在用她的身体。”
栾华用手指轻触,皱着好看的眉毛:“佑宁之女,我此前并未见过她,可如今她的身上并没有主人的气息。”
夏知温表情带着悲伤:“先前我被银梦操控伤害了他,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睡不起了。”
栾华对身后轻声道:“牡丹,你来看一下。”
空无一人的身后的土地上,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渐渐出现。
她头上是鲜艳的红色牡丹,穿着红色的裙子,看起来雍容华贵,姿色比起银梦不知道高贵多少。
她走上前对栾华俯首行礼,而后手放在了“凌绝”的额头上,暗红色的指甲配着白嫩的皮肤看起来对比格外强烈。
她对着栾华摇了摇头,
栾华问夏知温:“你确定主人真的在这具身体里吗?”
夏知温连连点头。
栾华看着纯烁的身体细细思索,主人一定是被困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他能感觉得到,可为何会探知不到哪怕一丝主人的气息呢?
栾华突然身影往下倒,牡丹连忙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