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荣廷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俯身询问:“那请教您,我们该怎么称呼他合适?”
“就叫段游乾便是。”
三人莫名其妙地上了山,一路上碰到不少身着宗服的门内弟子,齐荣廷示意他俩放慢脚步,假装不经意地开始偷听他们的谈话。
“大师兄最近突破了金丹大圆满,宗主之位怕是指日可待了。”
“不好说,宗主迟迟不宣告,怕是另有打算。”
“可宗里除了大师兄,也没人有本事继承这位置了呀!”
“难不成,宗主他是想让那段疯子……”
“呸呸呸!那家伙阴晴不定,畏畏缩缩,怎么可能胜任我们延青宗的宗主?大伙不要面子的吗?”
“可问双姐跟他关系好呀,之前不是还说,宗主要把问双姐嫁给下任继承人吗?”
“你那都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了?你难道不知,问双姐跟个野男人跑了吗?”
“诶哟,难怪!我就说好久没见到她了……”
“估计就是因为不喜欢段疯子才跑的,那种家伙,招谁喜欢?”
云雁丘听到这儿,脚步一顿,他望向坐在路边闲聊的延青宗弟子,眉头轻皱。问双姐?是他认识的那个秦问双吗?
可还没多想,齐荣廷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嘘声道:“千万别惹麻烦,我们就静悄悄过去!”
“什么麻烦?”云雁丘不解,“我只是听到熟悉的名字。”
“啊?”齐荣廷一愣,但还是紧张道,“总之先过去!”
三人加快脚步往段游乾的居所赶去,越是靠近,人就越少,到最后甚至除了他们仨就没别人了,害得齐荣廷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想起方才进门时还有路上听到的那些话,齐荣廷不得不怀疑,他爹娘是不是真被这个段游乾给骗了?宗师的住所,不说门庭若市,但也不至于荒无人烟吧?
但来都来了,不见到人回去肯定是要挨骂的,好歹得把话带到。
齐荣廷鼓起勇气,叩了叩半敞的门扉。
院内静得瘆人,连他们几个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齐荣廷缩了缩脖子——这地方比他家祖坟还安静,好歹祖坟那儿还能听见鸟叫呢!
他贴着门缝又张望片刻,确认院中无人后,壮着胆子朝身后两人招手。三人轻手轻脚推门而入,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哐当!”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齐荣廷一个激灵。紧接着,不知从何方又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滚动,随后,一颗剔透的琉璃珠从正屋门缝里滚出,在青石板上划出清脆的轨迹。
齐荣廷走上前,正欲弯腰拾那珠子,却蓦地见门内伸出一只布满伤痕的手。他顺着那手望去,一抬头就撞见门内一个阴暗的身影,正用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哎哟我的娘诶!”他惊得往后蹦了半步,待看清那人面容后又惊又喜,“段宗师?!”
门内人拾起琉璃珠,在掌心轻轻摩挲。闻言眯起眼睛:“你是谁?”
“晚辈金洲齐氏齐荣廷,奉家父家母之命特来拜见……”少年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嘴里。他偷偷打量着阴影中的身影——这位宗师怎么比传言中还要吓人?
“金洲齐氏?”段游乾挑眉,目光如刀般将眼前锦衣少年刮了个通透,“怎么派个毛孩子来?你爹娘呢?”
“我、我……”齐荣廷喉结滚动,后背沁出一层薄汗。可当瞥见对方逐渐阴沉的面色后,他连忙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家父家母想请您去我家炼器坊当坊主!”
段游乾动作一顿,琉璃珠在他指间发出“咔”的轻响。
齐荣廷这下更紧张了,想起方才那些宗门弟子说他阴晴不定,就害怕地一哆嗦。
赵怀仁实在看不下去,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陪笑道:“我们就是钦佩宗师您的实力,特意来此问问,也没别的意思……”
他望向阴影里的段游乾,只见对方正低头,盯着掌心裂开的玻璃珠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偶。
赵怀仁也被他这股奇怪劲吓得脊背发寒,正想说几句客套话离开,却突然听见段游乾喃喃道:“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