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季云起厉声否认,眼神很坚定,语气中全是不容置喙。他抓住沈汀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又加重了语气重复道,
“沈汀,我们没有不合适。”
沈汀躲着视线不说话。
季云起站起来,捏了捏沈汀的手心:“不聊这个了,先吃饭,好么?好好还在饭厅等着呢。”
沈汀没吭声,任由季云起牵着起身走进了饭厅。
桌子上四菜一汤,都是家常菜,色香味俱全,还算丰盛,尤其是最中间的一道水煮鱼,出锅
时一勺滚油浇在面上鲜红的辣椒和香料上,瞬间激活了内里的全部刺激与香气,叫人闻了便被勾出腹中蠢蠢欲动的馋虫,垂涎三尺。
刘好好本来就饿得不行,现在见了这一桌子好菜更是食指大动,也不装模作样地等人齐,直接自己坐下就着大白米饭自顾自地闷头吃了起来。
“尝尝这个。”
季云起夹了一大筷子裹着鲜亮红油的嫩白鱼肉,放到沈汀的碗里。眉眼弯弯,闪着星光,笑得还似从前那般耀眼。
吃就吃。
沈汀心里堵着一口气,很矜持地张嘴小小咬了一口,眼神一亮。
鱼肉入口即化,浓烈的鲜香麻辣味在舌尖瞬间炸开,勾起人内心深处对最原始刺激的向往,几秒后,回味却是清淡甘甜的冷泉香,回荡在口腔里,反而安稳住人躁动的心神。
确实不错。
沈汀点点头:“还行。”
一顿饭吃完,季云起送沈汀回家。
走之前,刘好好和季云起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一下,又对着沈汀笑了笑,欢快地摆着手说欢迎他们有空再来。
沈汀咬了咬下嘴唇,纠结半晌,还是垂着眼帘低声对人道了声谢谢。
刘好好歪了歪头,笑着说:“谢我做什么呀,分明是我该谢谢你们。要不是你和我哥,我大概现在已经去见法医了吧。”
季云起在旁边皱了皱眉头,勾着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什么晦气话?”
“哎哟,呸呸呸。我呸总行了吧。”
刘好好抱着脑袋,一脸幽怨看着她哥道,
“下次能不能轻点?”
季云起抱着手,嗤之以鼻:“轻点你能长记性么?”
“你,”
刘好好讲不过人,转头跑来抱沈汀的手臂,软糯着声音委屈巴巴地摇着撒娇道,
“嫂子,你管管他啊。”
“6”
啊。
反应过来刘好好刚刚喊了什么后,沈汀刚刚还在一旁看戏高高挂起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他脸烧得厉害,费劲吧啦地用力抽出被刘好好死死抱住的手臂,脑子嗡嗡的连生气都忘了,眼神飘忽着小声说了句“谁是你嫂子”之后,做出了一个让未来的自己追悔莫及的举动——飞快转身,像个兔子一样哒哒哒地跑下了楼。
简直是,很没有骨气地落荒而逃。
“我……叫错了么?”
刘好好看着一溜烟儿消失在楼道的沈汀,食指点在嘴唇上,疑惑地看向季云起。
“没错,叫得很好。”
季云起乐不可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他非常赞扬地迅速拍了拍刘好好的肩膀,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转动脚尖,飞快地追了上去,连背后的衣角都在一跳一跳地宣示着愉悦。
“沈汀,你慢点儿!”
外边的雨已经停了,寒气却没散。冬天的雨夜,水泥路上的雨水都汇集成一面面冰冷的镜子,反射出寒凉的光来。
车道上不断有车飞驰而过,溅起一堆泥点子,沈汀被季云起护在人行道最里面,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上,下巴和大半张脸都缩在领子里,鼻头暴露在冽冽呼啸的北风下,冻得有些红。
他最后还是没有收下季云起买的那些衣服,而是穿了在刘好好家里洗好烘干的旧衣。棉衣单薄,此时被呜啦啦的风灌满了,内里冻得有点刺骨。
到了平日里分别的岔路口,指示灯由红色跳成绿色。沈汀沉默着迈出脚,踩在斑马线上的那一刻,又被季云起拉住手臂拽了回来。
两人在暖黄的路灯光之下面对面。
沈汀抬起下巴,仰头看着季云起,有些不快地问:“怎么?”
他还万分悔恨地沉浸在刚刚丢人现眼的反应中,走在路上,正低头沉思着,是把旁边置他于如此不堪和尴尬境地的小崽子生吞呢还是活剥呢,或者干脆挫骨扬灰死生不见了拉倒,就被毫不知情的罪魁祸首拉住了胳膊,打断了思绪。
季云起丝毫没察觉到沈汀内心之中暗戳戳的恶毒心思,又或许他发现了,只是在持续的被棉花糖一样包裹起来的好心情中,他选择原谅沈汀这一点小小的别扭。
他嘴角噙着笑,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地命令道:“闭眼。”
?
怎么,我还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没有真的要动手呢,你就要快人一步谋杀亲夫了?
沈汀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果断开启自我防御功能,双臂抱胸,审慎地上下扫视着眼前人:
“你要干嘛?”
季云起很坚持:“你先闭眼。”
沈汀狐疑着跟人对峙了一会儿后,最终认命地轻轻闭上眼睛,羽扇般的睫毛在光影下微微颤动着,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安。
“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想趁机……”
一句威胁的话没说完断在嘴边,沈汀感觉到季云起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温热的体温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就像跌进了红砖砌成的壁炉正中。
除了喉颈下方传来的冰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