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钰低着头看着没有打进袋里的绿球,谢厌林在另一张桌上又打进一颗,然后跳起来欢呼。
“多试试,先来个简单的吧。”程燕时打了一杆,花色的绿球进洞。白球和一颗黄球形成一条直线。
“试试这个黄球。”
程燕时走到池钰身后,两个人挨着很近,程燕书呼出气息都在池钰耳边,池钰忍不住想躲开。他握住池钰拿着球杆的白手,一起弯腰曲背瞄准黄球。
池钰的手虚握着,覆盖的手发力,出杆。
黄球落进球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还没站起来,又一颗白球打了过来,从池钰面前飞过,将花色绿球打进洞里。
“王日京,你打高尔夫呢。”谢厌林犀利发言。
程燕时依靠在桌边,手还扶在池钰肩上,他眉眼间透露出几分挑衅,嘴唇张了张。
池钰站在原地,没敢抬头。
许淮璟不加掩饰得盯着池钰看,缺乏情绪地开口,“这么会打,跟我来一局。”
“池钰吗?”
程燕时不咸不淡地开口。池钰面露难色地看着程燕时。
“你。”
“那没时间,我还得教我的两个学员呢。”
“……”
气氛顿时达到冰点,空气都被冻结住了。
“怎么不开空调啊。”谢厌林问。
“开了。”何弃笙答。
沈知深沉的声音响起,“我跟你打。”
于是几个人看着许淮璟和沈知打了一次十分激烈的球赛,还剩最后一颗球要结束的时候,谢厌林突然就往门外跑。
“他怎么了?”
何弃笙也站起身,哑着嗓子说道,“他临时有事,我送送他,就先告辞了。”
“好,路上小心。”
台球厅在六楼,这里没有电梯,半开放的楼盘,连灯也没有。
好在周围的都还亮着灯,勉强可以看见路。何弃笙出来就往门外走,铁楼梯被踩的咚咚响,何弃笙走到二楼的时候声音立刻消失。
“厌厌,我错了。”
这里没有人,很安静,何弃笙温哑的嗓音代替了下楼时发出的声响。
然后谢厌林走到微弱的光影下,何弃笙从二楼看到了谢厌林戴着帽子蹲在地上。
何弃笙快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厌厌,我们聊聊。”
“不要,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谢厌林哭腔里还有几分倔犟。
“我也很讨厌那个不告而别的人,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没有家人的关照,以为会开启寄人篱下的生活,却在进入新的环境后迅速有了新身份。但是不知道在某一天,新身份有些变质。”
何弃笙的声音融在夜色里,很模糊不清。
谢厌林抬起头,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何弃笙温热的手接住了落下的泪。
井文已经开始下雪了,雪很害怕,只落在屋顶上,小心翼翼的不会有人发现。
十月的井文不会下雪,于是何弃笙把细细密密的雪藏进心里,在它全部融化前,见到阳光前一个人离开了。
或许这并不是雪,那它叫什么呢。
爱吗?它太珍贵了。
说来还是舍不得,于是贪心的胆小鬼又回来了。带来的雪更加细腻入微,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无论是雪还是爱,都是非常的明显。
爱也不只是雪。
“厌厌,你一直拿我当哥哥——”
“谁把你当哥哥!我才不要和讨厌鬼当兄弟!”
“……”
谢厌林吸了一下鼻子,语气软软的,“我讨厌你!”
“嗯。”
谢厌林又大声喊了一遍,戴着几分抱怨,“何弃笙,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知道了,我喜欢你。”
台球厅楼下停着一辆豪车,刚走下楼,沈知就先一步上车了。
“那你们路上小心。”
程燕时笑着和池钰打了招呼,许淮璟的脸还是臭的,没理他。
程燕时上车后,只剩下他们两个。
夜晚的风还是比较冷的,池钰剪了个寸头觉得脑袋凉飕飕的。
他们俩并不顺路,于是还待在楼下,池钰刚要开口,许淮璟就往他身后走。
“你走反了。”
池钰小心翼翼地提醒到。
许淮璟哦了一声,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往前走。
这是去池钰家小区的方向,池钰没敢在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路上走。现在已经很晚了,车道上的车辆也少得可怜。池钰没注意看红绿灯,越过许淮璟往前跨了一步,被揪住领子。
“你要死啊。”许淮璟严厉诘问。
“不好意思,没看路,还不打算死。”
“……”
许淮璟今天没有戴帽子,晚上的风把他的头发都吹了起来,多了好几分少年的味道。
送到楼下,许淮璟还是什么都没说,池钰也是。
两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几秒后,许淮璟转身准备走,池钰赶紧拉住了他。
老小区已经没什么灯亮着,只有楼道间昏暗的灯光,几秒之后就熄灭了。
许淮璟在黑暗之中勾起了薄唇。
“等等,你脸上有东西。”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