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鬼抬头仔仔细细打量了它一遍,确定对方没有使用煤炭化妆等方法造假,才一抖手腕,留了个勾。
它一手去拿印章,另一手去摸面具,却摸了个空。
“稍等。”它冷淡地抬头,一边站起来一边道:“十号以后的可以回去了,等下一次开放……”
它急匆匆地向着出货口走来,印章被随手丢在了桌面上。
按照“那些人”的习惯,剩余的面具应该堆放在……
它绕过地上的杂物,转到了墙边,正要伸手去拿箱子里的面具,伸出的手指却忽然缠上了一根极细的红线。
哪里来的线头子?
它随手一挥,没在意,继续俯下身想去拿东西,肢体却忽然间顿住了。
这里为什么会有红色的线!
它意识到不对,立即想撤开身子查看。而刚刚被它挥开的线忽然间又向下探了几寸,再次勾住了它的手指。
它浑身猛地一僵,随后肢体便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红线倏然收紧,一股不明的力量袭来,它不由自主地被牵拉了起来,向着上方的出货口飞去。
它先是一愣,随后尝试着剧烈挣扎起来。
——这墙面上何时出现了一个洞口?
下一秒,一柄锃亮的剑从洞口探了出来,径直刺入了它的身体。
红线牵拉着它的四肢剧烈收缩,鬼皮囊皱在一起,体内的鬼气顿时全被浓缩到了胸腹部。
那柄剑的剑刃上闪过一道极为耀眼的光,像只灵活的蛇一般蹿进了它的身体内,猛然爆了开来!
浓度极高的鬼气被灵力点燃,“轰”地一声炸成了一片。
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在墙上,那墙不堪此击,登时漏出了一个洞。
出货口被炸了稀碎,里面排列整齐的鬼面噼里啪啦地被气流撞到了地上,摔得鼻歪眼斜。
巨大的爆炸声一时间吸引了整个大厅的目光。鬼们循声望来,看见的是无数张滚落的鬼面。
一张脸骨碌骨碌地滚来,径直撞在了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新鬼脚上。它茫然地低下头,正巧同一双黑洞洞的眼眶对上了视线。
新鬼哪见过这种模样的鬼面,一个没忍住,尖叫了出声。
整个大厅内一时间喧嚣不断,叫的叫,跑的跑。
发生爆炸的位置无人敢靠近,来自同类体内四溅开的鬼气让它们本能地感到恐惧,不敢近前。
在黑雾的掩映下,无人看见两个身影悄悄从洞中钻了出来。
其中一人手指上绑着方才要了鬼命的红线,轻巧地勾住洞的边缘,一跃而下,随后伸手想去接后面的人。
而那人动作顿了顿,放弃了回避,也跃了下来。
时曦年手象征性地在骆沉渔肩上扶了一把,指尖一触即分,力度不轻不重,就好像只是为了给对方一个面子。
鬼气爆炸造成的黑雾随着爆炸制造者的逃逸而逐渐散开,朦胧地露出了后方的景象。
方才的爆炸只是个引线,就在它们全部看向墙后的那一刻,工厂内的机器也发出了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滔天的火光自鬼面工厂的流水线而起,无数张被烤化变形的脸驾着冲击波飞了出来,狰狞地铺盖在鬼界办事大厅的地板上。
烈火眨眼间便将机器摧毁了个干净,巨大的声响也吸引了门外路过的鬼。
它们一个个好奇地伸头进来,第一个鬼看见了洞口内的场景,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淮间的秘密就此昭告天下,而残害活人性命的机器也在转瞬间毁于一旦。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结伴沿着墙角偷偷溜了出去。
“我们去哪?”离开了鬼来鬼往的办事大厅,骆沉渔终于不用再束手束脚。
“去监狱。”时曦年答得很干脆,像是早就做好了规划。“我们去找一个人……”
“去监狱找人?这鬼门关还有监狱?”骆沉渔顿感新奇,是什么样的鬼才会被这些罪孽缠身的恶鬼关押在狱?
“往哪走?”他自然而然地问道。
时曦年却忽然间刹住了脚步,整个人愣住了。
“我不记得了……”他喃喃道。
“应该在鬼王殿附近,”他努力回忆着,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骆沉渔原以为这人前不久刚从鬼门关中成功逃生,应该清楚地记得来回路线的,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个回答,一时间也怔住了。
“怎么回事?”他见时曦年唇色忽然发白,问道。
“我好像忘了些事情。”时曦年第一次这么惊慌,唇都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