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时曦年见他脸色一变，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抬头向着周围扫视了一圈。

“没事……”骆沉渔连忙拾掇了一下散落一地的心情，“我们走吧。”

时曦年没见到别的异常，便只当是他犯病。

骆沉渔拿起剩下的一个花羽，扣在了自己的左耳上。

膈应归膈应，但和当着鬼王的面原地晕倒比起来，在耳朵上挂个小鬼就挂着吧。

他跟在时曦年身后走着，没忍住又点开了一下系统面板，逮着新增的那个技能又看了一遍。

【技能六：自身免疫病】

技能描述：可复制他人一个时辰内遭受的全部攻击，叠加到自己身上。

技能限制：无限制，剩余使用次数五次。

……怎么会有这么有病的技能？

他闲着没事复制别人遭受的攻击干什么？自虐吗？

废了半天劲，还冒着被宿敌当成精神病的风险，他就得到了这么个玩意儿，骆沉渔再一次对自己个位数的幸运值有了新的认知。

他气得关上了系统面板。

走在前面的时曦年忽然停了步，骆沉渔跟着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方才他一边走路一边扒拉面板，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走出了工厂。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方极小的洞口。

制作完成的鬼面被机械傀儡摆在传送带上，顺着出货口滑了出去。

骆沉渔弯下身子，透过这个不足人脑袋大的小口向外张望。

外面灯火通明，看起来有些像办事处，各种各样的鬼来来去去，手里拿着些“文件”。

这些鬼已经不再是纯黑的模样，他们有鼻子有眼，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简直同阳间的活人毫无二致。

整个大厅内只有几个鬼保持着纯黑的模样，几乎不怎么说话，坐在木质“柜台”后面，手上匆匆地翻着文件，时不时提笔划拉两下，再盖个章。

这是“办事处”的工作鬼员。

“为什么他们有脸？”

这是骆沉渔第一次遇见除淮间以外的有鼻子有脸的鬼魂，不由得有些好奇。

“鬼门关内有极为严格的等级制度，”时曦年也在俯身观察外面的情况，低声解释道：“等级低下的被做成‘猎犬’或者‘食料’，亦或留在鬼王殿内替淮间打工；那些都是稍微高等级的鬼。”

“他们会维持自己的模样，也拥有鬼力。为了延长魂魄在世间停留的时间，增长自己的鬼力，他们需要去人间吸食阳气。”

“这应该是‘千人鬼面’的发放位置，他们需要带上能证明自己去往阳间目的的文件，来到这个地方排队，领取限量发放的鬼面。”

为何要限量发放？

明明鬼面的制造是流水线工程，只要有足够的活人做原料，批量生产完全不成问题……

——但淮间欺瞒了所有鬼门关的民众。

怪不得整个机械工厂内只有来往的傀儡，怪不得那只看守鬼被强行拽入时表情那样震惊……

可淮间的目的是什么？

流水线生产既能满足鬼门关民众的大量需求，还能减轻鬼王身上的负担。

站在淮间的角度来说，他没道理隐瞒这件事情。

“淮间在武力方面，并不能将全部鬼门关的人都征服，”时曦年像是猜到了他所想一般，自顾自地嘟囔着：“他能稳坐鬼王位置的保障就是‘千人鬼面’。”

“一旦有其他鬼发现了这座工厂，得知千人鬼面不再是他一人的特权，鬼界将再次陷入混战。”

所以此地只进不出，就算有鬼误闯其中，发现了淮间的秘密，也会从此被困死于此地。

“我们该怎么出去？”淮间这招，不仅封锁了他的子民发现的途径，也彻底断开了他俩的路。

“你先前曾说，鬼界混战，人间得利……”骆沉渔脑子里蹦出来了些大胆的想法，他试探着提出建议：“不如……”

……

“请出示证明文件。”办事鬼一板一眼地道。

“我不打算吸食阳气，”排在最前面的鬼把文件铺在桌面上，“我想回人间看看父母，这里是居住记录……”

“这个材料不能通过。”办事鬼抬头瞟了它一眼，“鬼面成品稀缺，只能批给魂魄即将消散的人。”

那鬼很明显愣了愣，“先前也没那么多要求啊，而且我从上上个月就开始排号等，怎么着也该给我了吧……”

“不能批。”办事鬼摸过笔，随手在它的文件上画了个大叉，“下一位。”

方才的鬼被后面挤上来的鬼撞得踉跄了一下，依旧不甘心地靠在柜台前，“我都排了那么久的号……”

“我的魂魄剩余消耗天数为三，预计吸食五十个活人的阳气，逗留三天，预计地区在……”后面挤来的鬼咋咋呼呼着，把它的声音盖了下去。

这只鬼的脸上从内到外透露着一种黑灰色，眼球也爆出了殷红的血丝，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这是我的体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