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明竹听完祭魂术的介绍,陷入沉默,不知应说些什么。恍惚了一阵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师傅的藏书中我记得并没有此奇书,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忘了我爹娘也是修士?我家书楼中恰好有此书,而我又闲来无事恰好看过罢了。”林致桓答。
“也对,听说两位长辈在继承家业行商前喜欢四处游历,搜罗各种新奇之物,能得此书倒是不奇怪了。”封明竹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眼见着话题有些跑偏,祁宁却不急于纠正,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师兄弟的对话,似乎还很有兴趣的样子。
“如此说来,吴老伯他们劝说其他完全不知实情的人加入那居心不良的昭理教,岂不是在害人?我实在不明白吴老伯那样好的人为何会如此心甘情愿,明明那些仪式看起来就处处不对劲。”封明竹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林致桓看着封明竹这副纠结不已的模样,温声开口问他:“明竹,你还记得你是因何拜于师傅门下的吗?”
“自然是记得的,因为师傅给的一个大鸡腿嘛。”封明竹不假思索地回道。
祁宁听到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有些忍俊不禁。
封明竹接着开始回忆起自己的经历。
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家中本是寻常农户,后遭逢大变,遇上旱灾,不得不举家随大流开始逃难。因家中只有这一子,逃难路上他的爹娘宁可自己忍着饥渴,也想要尽力保全他。半途中,他的爹娘便相继逝去,只剩他孤身一人,举目无亲。若非遇上恰巧路过此地的师傅,想必他也很快会随他爹娘而去。
在见到师傅时,他已经饥渴至极。他们的师傅便不知从哪变出了个水壶,先让他喝些水缓缓。然后又变戏法似的弄出了个药瓶和一只肥美的蒸鸡,给他服下丹药,确认他的身体状况在快速好转后,才扯下一只鸡腿,吩咐他慢些吃。封明竹因此得救,师傅又想到自己那三个徒儿一个赛一个的省心,想必再收一个丢给他们一起看顾也没什么大碍,这便用另一只鸡腿收买了封明竹。原本封明竹的爹娘都唤他明儿,师傅便保留了他的姓氏和这个明字,再添了一个竹字,愿他此生为人如松如竹,坚毅而正直。
后来封明竹才知道这个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居然是个修士,那只蒸鸡本是师傅特地要带给自己的徒儿们尝尝的。自此,封明竹有了一个师傅,以及同门的两个师兄和一个师姐。而他差不多是被师兄师姐们带大的,因此同门间的情谊格外深厚。
“在当时的你看来,师傅是什么样的人?”林致桓问。
“恩人,好人……值得信任的人。”封明竹略微思索后答。
“好,那么你觉得在吴老伯看来,在绝望之中救了他孙女吴玥性命的昭理教又算什么?”林致桓接着问他。
封明竹这便明白了林致桓此番问话的意图,可还是忍不住犹疑着说:“可师傅与昭理教不同,从未做过此等害人之事。”
林致桓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对自己仍在纠结的师弟说:“可在吴老伯看来,昭理教只是行事不同寻常,却未曾有过恶行。那日沐恩礼你也瞧见了,昭理教还治好了一个教徒的病,甚至算得上在行善。”
听闻此番话,封明竹开始有些羞愧地低了下声:“是我思虑不周,忘了吴老伯身在其间,所见所感与我们这些旁观之人并不相同。”
停顿了下后,他又问:“师兄你说,吴老伯会知道张大哥他们失踪之事吗?”
“至少现在,我相信他并不知情。”林致桓说。
“嗯,那我也愿意相信吴老伯。既然他是被人蒙蔽误入歧途,我们可得帮他看清前路并非正途才是。”
至此,封明竹才重新振奋起了精神。
在旁的祁宁一直默默无声地看着林致桓他们,直到封明竹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他低垂了些眼,掩住了眼中的欣慰,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显露了他此刻还不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