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安静环境的人有自习室足矣。
随机的曲线,感性的美;正六边形,理式的美。
也许原点只是坐标轴上的某个点,以“我”为中心的判断,靠谱的可能性很小。
于玠问,如果真确定不能出去,你将如何,适应后改造吗。
书页上的裂隙慢慢扩大,夏祢低下头,神色难明,道,或许。
我现在有点想知道,你在这馆里究竟见过多少人。
于玠答,从来都只有我们两个。
你听,是什么在坍塌、崩裂?
是这里的一切,她的声音仿佛被一下子拉远,传到耳畔时却又觉得很近。
——最简单的问题也可能要花费几世纪来理解。
丛林里的婴孩,连自己都了解不明白,竟要去探索容纳自己的环境吗。
小白鼠确实试图去接受和抗争外界了,是失败还是成功呢?
夏祢道,难道归省自身便有用么?
于玠道,有时候,不配合也是一种宣言。关键在于搞清敌方意图。
可以从思索自身存在阶段历程处境目标意义价值等多方面做起。
由内观诸我。
以爱和信仰为基,真实地关心具体的人事物。
阿祢似乎什么都不爱。
夏祢驳,哪有?我是凭心情博爱一切,除某某外的真理、旗帜、门派、主义和论以及一人或多人。
于玠道,猫儿露尾巴了,说了最讨厌主义和论的。
由外观诸我。
以理想规范为柱,确切地执行每个细小的计划和目标,亦或只有总目标而无分计划,如你便可。
有立身之地立命之本,应可得创造传承、痛苦节制、救赎牺牲抑或虚无无聊等一系列过程和结果。
夏祢问,若最后“鼠”了呢。
若出不去了,必有牺牲才得解放呢。
图书馆无端生出一阵短暂的坠感,墙、地面、书架、眼睛、门、天花板亦随之纷纷颤动起来,似有毁坏的趋势,要破碎虚化并消散。
你先跑。
一块儿走楼梯,于玠拉上了她,相挽着胳膊,向通道而去。
人作陀螺飞快,步如噼啪弦翻。夏祢激动地赞叹了一路,玠玠,你好厉害。
飞毛腿嘞,俺好喜欢。
你还害怕下长梯嘛?于玠淡然受之,又将自己的左手拽住了她右手上的书,抓住。
你没放回去,也没搁在哪儿么?
她龇了龇牙,一笑道,忘了。这次不怕,多亏你带我。
你就是我永远的神仙姐姐,是播撒大爱人间的天使,是人人都爱的象征美善的精灵哩。
不对,精灵是白色的蛆变的,应该是由仙葩化成的代表智与勇的精灵。
于玠不确定问,什么聚变?
她振聋发聩道,水果里的蛆,能变成果蝇的那种。
于玠接受良好地点了点头,你没看错?
矮人是黑色的变的,你也没听错,她盯着两人交握的手,道。
梦境与现实的切换,大抵不需花费任何时间。
强说有,那便是,也许确实有一段无意识状态的过渡期。
她望着栏杆下的无尽深渊,后退了一步,道,不必再往下去了嘛?
不用,等就好,于玠下了一个台阶,巴着栏往下看了会儿,又上了来。
信你。夏祢一手提遛着书,一手自然地伸了出去,欲要拉上于玠的,道,好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们。
由衷地希望,不论是梦之域还是现实剧场,朋友都能在一起。
于玠踟蹰着,搭上了指尖,道,放心,我们离得这么近,还怕见不到嘛。
都在这座馆所包含的区域内。
好,夏祢随便握住了手,轻轻地,控制住力。
纵别离,相逢会有时。
嗒,嗒,轻轻地出现在了清晰无比的梦里。
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于玠挠了挠头道。
夏祢拥被坐起,呆愣愣地盯着她,道,本来就该醒了。你起得这般早,是要再复习会儿嘛?
贝儿戴上一顶郁金香花样的渔夫帽,道,她刚跑步回来。现在六点二十,你看好时间,莫耽误考试唷。我去吃饭啦。
慢走。你先忙?夏祢趿着拖鞋,停到洗漱台前,拿起梳子,温吞地含着动作,伸了个异常舒缓的懒腰。
于玠一手抓着门把,一手提着书袋,道,还没睡够?好好考,记得要吃早餐,我去送个学习资料。考后见。
知道了,好姐姐,咱俩回见。夏祢同手同脚跟到门边,又数着“左右左”挪了回来。梦已忘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