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给她的房子她没有卖,一直留着,水电照交
这地方一如既往地破旧,租客早就走了,进门就是一房子的灰,她把房子收拾了一通,突然觉得腰酸背痛,按了按腰,真正有她老了的实感
小岑对外公布意外死亡,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偷天换日,周戚的人把小岑家搬空了联系她去看看那些东西她要带走什么,毕竟同居过一段时间
她带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小岑买给她的手机电脑和全息三件套,五十万她给了一半给小岑,剩下的够她不用省吃俭用生活个几十年
回到这个“家”,她瘫在沙发上看着新闻,冷冷清清的,似乎生活没有目标
其实远远望着飞机离开的那一刻,她想过死亡,她没有什么牵挂的,生活一眼望到头,就像那飞机,知道它的终点,就不觉得期待
可死亡如果那么容易,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活着了,她没有那个勇气,也很难有那个欲望,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犯病,或许还因为心里记挂着那个一遍遍唠唠叨叨让她不要死,让她相信生活充满希望的人
她虽然不相信希望,但她心底里有了牵挂
她没有怀疑过周戚的手段,她会控制好小岑,可万一呢,万一小岑回来了,找到她的时候就是一个尸体,会多后悔,会多自责
而且……生活不会再遭了吧,她现在这样,把自己藏在一个犄角旮旯里面,做自己喜欢的事
前半生跌宕起伏,后半生让她歇歇,享受一下岁月静好,她跟小岑说热爱的一定纯粹,未尝不是因为她也同样相信那是个纯粹的世界
靠着这样的想法,全息研发库那里留着她和小岑一同研制的《life》,还没完成,但结构基本完善,内层运行的总控代码已经完成
她把名字改成《完美人生》,可能因为人生太不完美,越是想要得到完美,即便是假的,她就是这样喜欢欺骗自己的人
比如,欺骗自己已经完好无损
闭上眼,是破败的贫民窟,醒来,是破烂不堪的房屋,吴副总的话就在耳边,她不想听,想把耳朵堵上,想把自己封闭起来
她已经尝试自杀过无数次,却都被自己制止了,她一直在生死线中牵扯不清,在意识崩溃的边缘,她觉得自己正常,可是清醒后却发现她正拿刀抹脖子,她甚至还感受凉薄的刀刃抵在脖颈上的感觉,后知后觉知道害怕
她在被吴副总打击过后就是一个空壳,除了死,她不知道怎么做,直到小岑赋予她感情,小岑想让她活,那就活
可明明她想活的……
最后是托许侦探找了心理医生,她可不想被抓过去精神病院过后半生
许侦探状态不好,但还是帮她找了医生,开车过来把她送过去
两个人在车上安静了很久,最后正清醒的女人破罐子破摔打破了平静:“恨我吗?”
许侦探嗤笑一声,随意地说:“恨你什么?”
“拆了你们这对鸳鸯。”
“哪有什么鸳鸯,我们就是伯劳和燕子,没有缘分。”
“文艺起来了啊许侦探。”
“说的事实,我不会为了她去m国,她也不会留在m国,异国恋也不可能,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正式的关系,没有一点感情基础,撑不起1万4千公里的距离,及时止损是最好的,何况她现在自己都理不清。”
女人笑道:“说得那么通透,你看起来可没怎么通透。”
许侦探怼回去:“哪里是容易放下的,你现在还好意思说我呢?”
女人沉默半晌,闭了闭眼:“生活又不止谈恋爱那么简单,缘分,说到底就一个分字,不管是人,还是事,我估计就是和好这个字没有缘分。”
“别想那么多,你之前就是太执着了,现在不想,说不定好运就来了呢,墨菲定律告诉我的,找东西挺管用,其实有的时候,还是要相信一下玄学。 ”许侦探酷酷一笑。
“玄学究根结底是相信那不为存在的神,如果真的有,我真的想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让我这样活。”
“神不管那么多的,但是心理医生可以管你,到了哦,甲方爸爸。”
女人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意:“谢谢你。”
她和许侦探有什么缘分呢?也就是许侦探犯了事被仇家找上门半死不活然后刚好逃到她家附近赖上她不走了
许侦探很快交代她的身份,女人计算着利益答应和她交易,差点还被她仇家一起算账
人情账最难,最难清,她们之前隔了利益和合作,和朋友差了一步,感情上算是生死之交,生活上却只能当合作伙伴,注定了终有一天缘也会分
女人估计她从出生就注定是一个绝缘体
她没办法,没办法看透,没办法解决,想过挣扎却被现实打败,她确实在各种事上,拿不起,放不下
她的信念塌了,跟破败的废墟一样,除非重建,可她不是建筑师,她是个懦夫,是个蠢蛋,只会躲在废墟下任风雨侵蚀
她想起来她的老师,她曾经怪过他疯,怪过他心理不坚定,她知道这是她内心向导失去后的迁怒,现在她又知道了,不怪他疯了,不怪他跳海,这生活给谁,谁不疯
老师没有小岑,她当不成小岑那样的太阳,她只配当阴影里的胆小鬼,自私自利,残忍地告诉她老师他错得彻底,给他往火坑里又添把火
这么多年,她还是一如既往
原来有人的劣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啊
无论怎样修饰自己,怎么欺骗自己,给生活一磨,又彻彻底底暴露本性
一边辜负一边应和,一边推开一边挽留
她就是个没有良心的吸血鬼
一边走神着一边进到咨询室里面,医生看起来很凶,一双眼睛很黑,很冷,看人好像要把她看到心底去,连带着这个房间都带着一丝诡异
“你好,我姓张,张俞。”说完勾起一抹“核善”的笑容。
“你好。”女人端坐在她对面,有点紧张和戒备,她看过心理医生,在GCE她需要每月看一次来确保员工心理健康,但和现在性质不一样,她不会给GCE的心理医生报备自己的经历,但她可能会告诉眼前这个人,心病还须心药医,可她需要完全的信任
“很怕我?”张医生随意地坐下翻开女人的资料和答卷看,“你知道吗?一般人可不找我,我也看眼缘。也就是说,我需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我动手。”
女人微微一笑:“包括我吗?”
“嗯,就算你是小许介绍来的,我也可以婉拒,不过小许的朋友打七折。”
许侦探自然不会帮她付款,所以女人非常清楚找这个医生的价格让人瞪眼咋舌,竟然还是打完折的,不过她没付全款,只是付了个问诊钱
“那具体是怎么看眼缘?”
“看脸。”
?
女人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看去,张医生笑了笑:“骗你的。”
“我只有三个要求,一,我不喜欢大材小用,拒绝无病呻吟的,二,对我绝对信任,信任我的手段,我的能力,三,我希望了解病人背后的故事,越多越好,第三个是我心底里附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