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这几步骆衍是怎么走过去的。

他慢吞吞坐到蔺祁之身边，抿唇不语。

骆衍原以为蔺祁之会问他在干什么或者他带的书呢，但蔺祁之没有。

他扫了一眼骆衍紧紧握住的手，问：“想复习什么？”

骆衍沉默，过了很久很久才从嘴里憋出一句：“都可以。”

蔺祁之闻言抽出物理：“物理行么？”

骆衍闷闷地应：“好。”

蔺祁之没有按照自己的进度，而是从第一章开始带着骆衍梳理知识点。

相处一段时间，他大约摸出骆衍的脾性——

很好的小孩，只是性格有些闷，有时候不愿意多说自己的想法。

当他听到骆衍说懂了，会下意识去看骆衍的表情。

没那么僵硬就说明真的懂了。

两章下来，骆衍没几次表情是自然的。

大都是硬邦邦地附和。

骆衍极力包装自己。

可惜能力不允许。

他心心念念藏起来的书，不停侧过视线去看蔺祁之。

最后一次被逮住，骆衍刚松开的拳头又握上。

不过这次没能坚持太长时间。

蔺祁之握住他手腕，把猫放在他拳头上。

“休息一会儿？”

骆衍盯着猫：“好。”

待蔺祁之起身下楼，骆衍蹭了蹭被握的地方，似乎隐隐发着烫。

毛团子在他身边踱步，骆衍察觉到便抱着毛团子慢慢顺毛。

毛团子又换了身衣服。

脖子上的口水兜也变成了淡黄色。

猫依旧那么黏人，调子软软的。

脑袋会送到骆衍手里，让他摸它。

蔺祁之端着果汁和温水走进来，把果汁放在骆衍抬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刚榨的。”蔺祁之说：“尝尝？”

骆衍闻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说：“好喝。”

蔺祁之又问：“中午想吃什么？”

骆衍原本打算中午之前就溜走。

蔺祁之咽下温水：“不想留下吃午饭？”

“……”

片刻后，骆衍嘴唇动了动：“……想。”

骆衍早应该对自己有清晰认知，他根本不会拒绝蔺祁之提出的任何要求。

于是吃过午饭后，骆衍半推半就在蔺祁之床上睡了会儿午觉，继续跟着蔺祁之复习化学。

骆衍挺心累，他一个都听不懂，高一学的配平勉强有些印象，但也仅仅只是有些印象。

可他没有懈怠的想法。

蔺祁之讲得很详细。

骆衍努力投入。

将近傍晚，天边悬着的夕阳落在阳台上。

毛团子在一片金黄里不停用脚踩地。

蔺祁之看了眼时间。

五点四十分。

而后和骆衍对上视线。

骆衍微怔。

“要留下吃完饭么？”

“……”骆衍：“……好。”

吃完饭，骆衍来卧室和毛团子玩了会儿，蔺祁之曲腿坐在一边。

不知想到什么，骆衍往衣柜的方向瞥了眼。

视线还没收回，就听蔺祁之问：“想洗澡。”

骆衍心里纠结好一会儿，最终屈服在自己的欲望之下：“……嗯。”

拿着蔺祁之又一套干净衣服，骆衍心里五味杂陈。

他站在卫生间默默谴责自己，而后打开脱掉衣服打开热水器。

洗完澡，骆衍发现上次用的洗漱用品还和蔺祁之的摆在一起，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念头又涌上来。

这时候，门被敲了敲，是蔺祁之的声音：“洗好了么？”

骆衍立即应：“好了。”

“先别刷牙，出来喝牛奶。”蔺祁之说。

骆衍把换下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抱着出了门。

蔺祁之已经不在房间，可能在一楼浴室洗澡。

他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双手捧着牛奶杯小口小口抿着。

等他喝完，抱着衣服拿着杯子打开门，迎面和蔺祁之撞上。

蔺祁之刚洗完澡身上的味道和他一样，还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蔺祁之垂眼扫过骆衍怀里的东西，问：“去哪？”

骆衍沉默几秒：“回家。”

“很晚了。”蔺祁之声音在夜色里很轻：“还要回去么？”

骆衍没吭声。

蔺祁之掀起眼皮看他：“别走了？”

前一秒还在发誓一定不会因为任何条件屈服的骆衍慢吞吞应了声好。

骆衍坐在床边和毛团子玩球。

大概是脑细胞死太多，他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骆衍醒得很早。

他揉了揉眼睛，摸过手机，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时间。

动了一下才发现，他和蔺祁之依旧挨的很近。

不同于上次，他把蔺祁之胳膊当成枕头。

蔺祁之右手被他枕着，左手搭在他腰间，是拥抱的姿势。

骆衍瞬间清醒不少。

他缓慢地又看了眼时间，觉得不对劲，翻到背面一看，这是蔺祁之的手机。

骆衍往后退了下，就感觉腰间的手力气更大了。

他靠着蔺祁之脖颈，听见他哑声说：“还早，再睡会儿。”

骆衍登时不敢动了。

片刻后，那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骆衍最敏感的部位。

忽然意识到不对，身体反应很明显。

骆衍崩溃地闭了闭眼，小心翼翼曲起腿，脖颈红了大片。

蔺祁之被这些小动作吵醒。

他困倦地撩起眼皮，因为没睡好眼皮多了一道褶皱。

骆衍和他安静地对视片刻。

而后兵荒马乱地推开他，飞快地跑进卫生间。

“砰——”

关上了门。

骆衍绝望地滑到地面上坐着，紧紧抱着膝盖。

他居然对蔺祁之起反应了。

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