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的电流声响起:
“赶不上……截止日期了……”
“你也是来……阻碍我……科研……”
“终身教职……不能允许……其他人……阻碍……”
阿花小声说:“他们似乎很介意我们闯入他们的世界,窃取他们的科研成果。怎么办……要打吗?”
“你一个人打得过这么多吗?”我摇头,“我跟着丧尸王混的时候看过许多一来讨伐的人类失败,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
“不要单挑。”
“那怎么办?”
电脑人围了过来。
我淡定地拎着刚才被砸烂的电脑头,还有掉在地上已经死掉的啃手指头键盘,对着已经一台贴脸的电脑人说道:“不好意思,借过。”
他没有动。
但电脑的光贴太近了,晃的我眼瞎。
我绕开他,找了个空位,坐下。
摆好电脑,放好键盘,甚至还转身去水房接了杯水放在右上角。
然后,拉着阿花盯着电脑屏,发呆。
电脑人把我和阿花团团围住,却一言不发,直到我盯着电脑发了三分钟呆后,电脑人才发出一串滋滋电流,又一步一步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但他们仍旧一边敲键盘一边死死盯着我们看。
阿花大为震撼:“……他们为什么不攻击我们?”
我:“你还记得我们刚来时袭击我们的电脑人说什么吗?”
“他说我们是外来者?”
“对,在他的认知里,我们是外来者。那么成为原住民就好了。”
阿花的思维已经跟不上我了:“原住民?”
让我一度怀疑究竟谁是没有脑子的丧尸。
啊……
脑子。
好像我在末日前是top前几的大学生来着。
也许我脑子并不差?
“你看,在这里,只有努力赶稿的原住民,而图书馆也是让人自习的地方,所以我们只用装出我们也是赶稿的文字工作者就好了。”
“但你并没有敲键盘?”
“谁说赶稿就要敲键盘?坐在电脑屏幕前面就好了呀。”
“是这样吗? ”
“不是这样吗?”
。
阿花沉默了。
但在电脑人毫无袭击性的现实面前,他无话可说。
在电脑屏幕干坐了半小时,我总共续了十次水,晃了二十次洗手间,几乎可以确认我的判断:
这片图书馆就是电脑客人已经被污染的精神世界。
在被污染的世界里,污染物会以特定的动作和规则保持行动,只要遵循他们的规则,他们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比如这是个图书馆,只要成为来自习的人,你就是安全的。
但在这个环境待久了,精神状态就会下降,阿花已经从手抖变得习惯性把双手架在胸前,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键盘长久抓在手上——直到被同化成不知疲倦的写稿人。
现在图书馆里就坐正是被不同程度同化的人。
想要破除这个困境的方法就是找到污染源,破坏污染源。
那么——
污染源在哪里呢?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
我起身。
“?”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陌生环境应当主动和npc搭话获取情报。
之前在酒吧里遇到的一个沉迷游戏的客人是这么说的。
我走到最近的一个撰稿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请问你有充电线吗?我的电脑快没电了。”
他回头,刚刚重启的电脑屏幕里映出一张灰白的,耷拉的,面如死灰的脸。
那是我的脸。
我的脸在屏幕里盯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去,拍了拍身后椅子前的电脑人,里面的电脑人转过头来。
“你好,请问你有充电线吗?我的电脑快没电了。”
重复的场景,重复的卡顿,重复的我,重复的电脑人。
像一台不断重启,不断卡带的碟片。
见键盘污染不到我,它开始升级污染行为了。
想让一只没有脑子的生物发疯?
这个污染源在想什么?
“没有吗?那打扰了。”我扒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转过头去,盯着他的脸,他的屏幕,他屏幕里的我的脸,慢悠悠说道,“那您介意说一些自己写什么的吗?我是社会学教授,想做一个图书馆自习室的调查报告,您介意接受几分钟的采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