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伊戈尔,见到我开心吗?”尼古拉笑得漫不经心,明显不想让他离开。
……
与此同时,尤里有了意外收获,他偶然遇到了他在互联网上关注已久的艺术家,和对方聊得不亦乐乎。
米薇牵着尼娜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休息,她没接某个人打来的电话,悠长的震动声一次接一次疯狂响起,她最后选择把手机关机。
如果他把她锁在房间里这件事没发生的话,他们的关系会一直和谐融洽。然而,这一切都已然发生了。
有时候,米薇忍不住好奇,伊戈尔对她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是因为好玩、新鲜,还是另有目的?
到底冷漠的他是真实的,还是直白的他是真实的?
他太奇怪了,总是在极度稳定和极度失控之间徘徊,情绪的极端变化令人难以捉摸。每次回复信息时,他的词句简短得像在发号施令,比她爸妈的腔调还成熟,难道是语言不同而产生的思维隔离吗。
米薇尝试催眠自己:她只是来读书的普通人,毕业了她就离开这里,毕业了她就回国,毕业了她就不会回俄罗斯了。
尼娜低头看了眼时间,打断了她漫长的发呆:“米薇,你忙完你的事情了?这么快吗?”
米薇转移了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别担心,时间还早,回去的时候顺便去我那里吧。”
大厅里,许多长得像洋娃娃般精致的小孩子在嬉闹,还有一只边牧犬穿梭其中。人群逐渐往大厅中心聚集,奈何她的面孔在一群斯拉夫人里显得过于突兀,不时被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局促不安。
于是,她把头埋得更低了,和另外三个人约定好半个小时后离开。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她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无机质般湖蓝色的瞳孔,月桂叶纹饰的手杖,让破碎的记忆片段般浮现在脑海中——优秀校友名单,商学院毕业生,校庆日特邀嘉宾。
这个国家真大,大到有广袤无垠、地跨十一个时区的国土,这个国家也足够小,小到所有人都心有灵犀、争先恐后来到莫斯科和圣彼得堡这两个城市,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多巧合。
米薇不由自主愣了一下,她总觉得他还记得自己。因为他的视线扫过四周的众人时,有意在她身上停顿了很久,尽数勾起校庆日不美好的回忆。
她避开过分直白的目光,拉着尼娜准备离开,侍者却拒绝了离场要求,解释说因为寿星来了,保持秩序是必须遵守的规则,抬手把她们引到一旁。
米薇不清楚寿星是谁,经验主义的思考方式让她下意识朝被簇拥之人的方向张望。
她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强烈的阶级差距感,那种无形的东西几乎快凝结成实体,压迫得连空气都变得滞涩。
她也曾有类似的体验,但从未如此鲜明。
她再次定睛看去——不论是身形,轮廓,还是气质,他和伊戈尔太像了,只是更年长、更威严。
像是寒冬里吸进肺里的空气,像是漫无边际、终年不化,混杂着枯草碎屑的冰原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冰冷到极致,冰冷到让人麻木,却在体温的烘暖下散发出一丝攻击性。
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震,猜测变得愈发清晰。
不会是……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