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她便环顾起四周,和曾经所想象的列宁格勒截然不同,这里很像哈尔滨,初入眼帘给人仿若回国的错觉。北方之都冬末的太阳明媚耀眼,景致颇好,照在身上却没什么温度。
旅游宣传册里总会写,这座城市以亘古不变的冰雪祭奠时间,伊凡四世的铁腕统治和彼得大帝的宏伟构想在此交织……圣彼得堡一年中有170多个雨雪天气,只有80天左右是晴天,晴天概率堪比极光。
心里正诧异着,尤里此刻恰巧提了一句:“夏天来这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天气晴朗,日照时间长。”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被冷风吹拂后畏惧起此趟旅程:“尤里,我们可以明天再实施你的计划吗?”
尤里正准备拍摄的动作一顿,严肃拒绝:“不可以!”
变化总比计划快,尼娜和尤里再次起了争执,尼娜希望把参观象征十月革命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添进计划单里,尤里摇头说时间不够,不切实际。
临近黄昏时分,她在夏宫广场遇到拍婚纱照的情侣,夏宫花园里移步易景,因此她拍了无数张照片。
直到晚餐时间,米薇的脑袋才清醒过来,看见年轻的金发服务员端着盘子朝她走过来,经典的格鲁吉亚菜,他边上菜,边介绍起特色菜品。
慢慢地,米薇关注的重点已经不在菜品上,而是转移到到服务员身上,虽然他们素未谋面,那张面孔却给她熟悉感。
“他长得好像我高中时期关注的一个白俄颜值网红,我当时特别喜欢他,后来发现他被挖去中国当模特了。然后我就关注了其它白俄网红,发现他们很多人最后都会去中国当模特。”
漫长的一天总算落幕,晚上他们住在涅瓦大街附近,尤里解释这样方便第二天的行程。
米薇再次陷进柔软却窄小的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看到尼娜已经熟睡,她趴在单人床上,脑袋埋在软乎乎的枕头里,亚麻色海藻般的长发落到地毯上,几乎整个人半抱着床睡觉。如果她不乱动的话,基本不会从床上掉下来。
静谧的黑夜里,米薇在心底无奈叹息,这张床居然比房东太太家那张还小,早知道应该把两张床拼起来。
十点一刻,她躺在异国他乡的床上,意识清醒。第六感隐隐提醒,她好像把什么东西忘了,不过应该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毫无预兆地,米薇突然想起来白天手机被她调成了静音,终于想起来忘了谁。
正巧,她刚拿起来的手机屏幕亮起一串熟悉的俄语。她蹑手蹑脚溜进了浴室,关上门隔音,确保不会吵醒尼娜后才安心接通电话,嗓音压得很低。
“怎么了,你又做噩梦了?”
“在哪里?”
为了打发时间,她稍稍掀起白色的窗纱,观赏起月色,“我在外面,和尼娜住在一起。”
“圣彼得堡。”
“你怎么又提前知道答案了?”毋庸置疑的事实,他肯定借助特殊工具作弊了。
米薇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伊戈尔率先打破沉默,将来电的意图全盘托出。
“去你家里吗?你现在和爸妈住在一起?”还只是单纯的吃晚餐,甚至是正式的邀请。
“克留科夫先生,你知道有个词叫‘避嫌’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碰到你爸妈怎么办?对你们来说,我是个外国人,我怕破坏了风俗习惯,显得没礼貌,很不尊重长辈。”
“所以……”她在空气里合掌,击打出清脆的响声,掌声离听筒很近,对面的人足以听得清楚,“我们还是半个月后莫斯科再见!”
“阿列克谢会去接你和你的朋友们。”
“不行,我必须先问一下他们的意见。”
她加重语气:“不能在圣彼得堡见面。”
下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他似乎故意岔开话题,抛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的米薇,你最喜欢哪个数字?”
她未加思索,随口报了个“九”。
“九十九万卢布好吗?”
经常换算汇率的经验让她迅速反应过来,差不多是八万人民币,仿佛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泼下,寒彻心扉。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的禁忌话题上,他让人妥协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直接粗暴。
“大半夜不要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