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众人或震惊或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辉,他方才的话仿佛一道惊雷劈下,震的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唯有谢赟与谢琼父子面上的表情与众人不同,前者不见波澜,将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后者面若冰霜,眼睛死死地盯着周辉。
松明想要再窥探出一些什么,却不小心被对方察觉到。一记眼刀扫来,让他汗毛耸立。
谢琼抬步,从人群的中心退了出去。
继而转身,大步向前,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松明惊讶过后忙向暗中挥手,便有一个守在不起眼处的小内侍循着他离开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另一边,周辉被众人催促着,不得不将方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兵部昨日的确接到了前线的战报,孟廉忽然叛变,致使华阳关援军腹背受敌,一夜之间折损过半,主将棠溪烈战死。长公主殿下入宫乃是为了请罪,她亲口向陛下承认,前线战败是因为有人将我军的作战计划分毫不差地传递给了敌军。”重说一遍,周辉说得更连贯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他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而盗取作战计划的人,便是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的谢家六娘子谢茵。”
“之所以没有传召诸位进宫,是因为陛下听闻真相之后怒极失控,当即便昏厥过去。是以长公主殿下才让封锁消息,直到方才,陛下才苏醒过来。”
“陛下如今在何处?”朱鹤问,“带我们去面见陛下。”
……
谢琼出宫之后直奔兵部衙门,即将迈过门槛时看见了从里头出来的茵陈。
“表兄!”茵陈正要找他。
二人同时奔向对方。
“表兄,我有话跟你说。”
“跟我走。”
两人的话重叠在一起。
“你有危险,先跟我走,有话之后再说。”
“陆从澜有问题,表姐不能嫁给他。”
谢琼片刻也不停歇,抓住茵陈的手腕之后便拉着她往外走。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
谢琼闻言脚步不停,但不再开口,给了茵陈继续说话的机会。
“我方才查过兵部司的记档,昨日那封军报是真的。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陆从澜借口朋友出事离开阙都月余,实际上是去了交战地甚至是石城。他出卖了我方两支正在前线作战的军队,一个金吾卫,一个华阳关援兵,和敌军联手制造了孟廉叛变导致棠溪烈与过半华阳关援兵一起战死的假象。”
二人脚步飞快,茵陈说完这段话,他们已经迈出了兵部衙门的大门。
“你听我说,我刚从宫中出来,周辉叛变作假证,将战败的一切罪责都归到了殿下和你身上。”谢琼虽急,却仍冷静无比,他听完茵陈的话之后,便条理清晰地简述自己的来因,“他当着六部重臣的面,揭穿了你是淑媛公主赵灵犀的身份,并且诬告是你盗取了我方的作战计划才导致我军作战失利。”
茵陈顿住。
一种从高处垂落的感觉瞬间将她包围——一切都失控了。
“此时不是惊讶的时候,快走!”谢琼接过墨云牵来的胜风赤,催着茵陈上马,“你先出城藏起来,我回去见小五,事后再设法取得联络。”
茵陈几乎是被他半托着上了马背,叮嘱墨云墨雨护好她,谢琼的马鞭落到了胜风赤身上:“崔氏别业。”
马儿立即挥动四蹄,载着茵陈远去。
谢琼站在原地,想要亲眼看着茵陈转过街角。
然而在三人即将要转弯时,三岔路口的拐角处忽然涌现大批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千牛卫。
……
“阿姐说她无颜面见诸位爱卿,所以,都回去吧。”朱昶病恹恹地坐在龙椅上,对站在面前已的众人道,“礼部崔爱卿,中书侍郎,还有,左右谏议大夫,你们几个留下,同朕商议后续找梁国议和的事宜。”
“陛下,臣……”
“至于谢相。”谢赟要出言,却被朱昶打断,道,“朕若没记错,府上五娘今日出阁。谢相还是尽快回去,莫要误了迎亲的吉时。”
“另外,因为事涉谢氏,大理寺调查期间,谢相便暂时留在家中避嫌吧。”
“陛下,臣出宫之前,想见一见长公主殿下。”谢赟跪地叩首,“望陛下成全。”
不悦之色瞬间在朱昶脸上浮现出来。
众人都看到了,谢赟却仿若未见,重复道:“望陛下成全。”
“朕说过了,长公主不想见人。”
上阳殿落针可闻。
“但……”
“谢相。”
朱鹤与陆从谏几乎同时上前,一左一右挽住谢赟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