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朱昶结束早朝回到宫中便见到了朱晏。
他十分讶异:“阿姐腿伤还没好,怎么亲自过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并未。”朱晏道,“只是有些私事,要与陛下谈一谈。”
“什么私事?”
“你们都退下吧。”
见宫娥内侍全都退了出去,朱昶亲自起身来到朱晏身边:“阿姐,你要跟朕说什么?”
“陛下可还记得梁国来阙都和亲的淑媛公主?”
“此处又无外人,阿姐还是唤朕七郎吧。”朱昶道,“淑媛公主,朕当然记得,当初是阿姐说她身份可疑,所以将人留在了上清园做侍读,怎么突然提起她?”
“此事说来话长。”朱晏道,“当时棠溪烈奉诏迎接两国和亲使团,返程途中在华阳关遭遇刺客。淑媛公主带着一名婢女失踪了一天一夜,却在一场大火后完好无损地被援兵找到了。正是因此,我才对其身份产生怀疑。”
“后来将人留在上清园,我又派人在梁国都城石城暗中查访,终于拿到淑媛公主赵灵犀的画像。”朱晏顿了顿,然后接着道,“来和亲的淑媛公主,与那画像上的,并非同一人。”
“竟有此事。”朱昶讶异过后,生出怒火,“他们竟然送假公主来和亲!”
“七郎少安毋躁,听我继续说。”朱晏道,“梁国送公主来和亲,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质。只要‘淑媛公主’来了阙都,就是在向天下昭告梁国已向我大虞屈服。至于公主身份真假,无伤大雅。”
朱昶按下心中愤怒与疑惑,缓缓点头,表示认同朱晏的话。
朱晏继续道:“然后我便继续追查来到阙都的‘淑媛公主’的真实身份,天缘凑合,竟查出她实则是谢氏流落在外的骨血。”
“什么?”朱昶觉得自己好似在听说书一般,原本拎了张凳子坐在朱晏身边,一惊之下直接站了起来。
“谢氏骨血。”他缓了缓神,直接联想到一人,“阿姐说的,莫不是谢茵?”
貌美,自由出入上清园,谢氏骨血,全都对得上。
“正是。”
“她从梁国来,怎会是谢氏骨血?阿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世家权贵流亡在外者也不在少数。”朱晏道,“二十年前,阿茵的母亲便是因兵乱流落到了石城,嫁给了梁国一名官员。后来那名官员获罪入狱,她被打入罪奴所,并在那里诞下阿茵。”
“阿茵自幼长在梁宫中,梁后不舍女儿来阙都和亲,便在宫娥中择人替嫁,恰巧选中了她。”
“那谢茵的母亲是谢氏哪一房的人?”
“她也出自谢氏嫡系,其父与外祖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她与舅父是堂兄妹。”朱晏道,“是以我今日入宫,是让你也提前知晓此事。舅父与外祖父已经商议好,想要年后带着阿茵回兰城,开宗祠,让她正式入谢氏族谱。”
“因其父身份不明,也不便对外人言,所以舅父准备将她记在自己与舅母名下,排在阿璋之后。”
……
“你明明是二姑母的女儿,阿姐为何叮嘱我们若是陛下问起,让你说你阿娘是我阿耶的堂妹?”
茵陈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是阿姐这么做,定然有她的道理。”
这一点谢胜璋是完全认同的:“你说得对。”
“阿姐今日入宫,若成功说服陛下认了你的身份,他也不会再来追问你这些细节吧?”谢胜璋道,“不过事情总怕有万一,防患于未然是没错的。”
“今日不上学,咱们去离江池走走?”
“表姐不温习了吗?”茵陈道,
闻言,谢胜璋凑近低声道:“今日陆家表兄要来,我不想与他见面。”
“舅父同意你出去?”
“要叫阿耶知道的话,当然不同意。”谢胜璋道,“所以不能叫他知道,咱们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茵陈做犹豫状。
“哎呀你别考虑了,趁着现在人还没来,再晚想跑都跑不掉了。”
“那好吧。”茵陈道,“不过离江池去过很多次了,咱们换个地方逛吧。”
“哪里都行,只要你肯陪我出去。”谢胜璋拉起人便往外走,“马我已经让人牵去后面等着了。”
“你说,你想去哪儿?”
“去西市吧。”茵陈道,“看看有没有好的香料,若还能遇到上次那个胡商,就多买一些回来。”
“那就去西市。”
……
二人各带上一名婢女随行,穿越大半个阙都,一路从城东来到城西。
半晌午,正是西市最热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