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何会提前做好了服毒自杀的准备?”
“因为这些人,跟那些江湖杀手根本就不是同一批。”谢琼下定论断,“皇家猎场里藏了两批要刺杀殿下的人,我们抓住的是一批,这几个属于另外一批。”
王滢闻言色变:“那殿下……”
“先别自乱阵脚。”谢琼道,“殿下很有可能在与你分别之后遭遇了另一批刺客,但是你看他们这如同死士一般的行径,遇到殿下只会想取其性命,而不会横生枝节去抓人囚人。所以至今没有找到殿下,就说明她与阿茵成功自救,摆脱了这些人的追杀。”
王滢听谢琼分析的有理,紧张的情绪才慢慢舒缓下来。
恢复冷静之后,她立即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或这说一个很可怕的推测。
“金吾卫找到了这些人却刻意隐瞒,还毁掉了他们的容貌……”
……
临近破晓时,也许是痛楚有所减轻,朱晏的呼吸逐渐变得匀称。
茵陈静静听着窗外的风雨声,也渐渐涌上睡意。
然而刚要合眼,房门却被人拍响,茵陈骤然清醒过来。
“谁?”她越过同样被惊醒的朱晏,赤脚走向房门。
“是我,快开门,好像是官兵搜过来了。”崔与之刻意压低声音,却又急切道,“阿辛在与他们周旋,我过来通知你们一声,殿下在此的消息能叫官兵知……哎!”
他话未说完,便被茵陈一把拉入房中。
……
过来搜查的金吾卫从阿辛口中得知这是崔家的别业,态度立时便和缓了许多。一路从前堂搜到后院,最后聚到了正房门前。
崔与之头发披在背后,白色寝衣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一副被人扰了清梦的烦躁模样。
“有劳崔郎让一让,秋猎突生变故,有刺客从猎场逃跑,咱们奉命搜查。”
“这是我的卧房,你到卧房里来搜刺客?”崔与之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要真有刺客,我焉还能有命站在这里同你扯皮?”
“皇家猎场都能混进刺客,十六卫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成?”
被人当面骂了,但骂人的是崔家人,在场金吾卫只能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这是公务,还望崔郎见谅。”态度颇有些不卑不亢,并不因为面前站着的是崔与之而放弃搜查。
“搜搜搜,我看你们能搜出什么花来。”崔与之满脸不耐地侧身,“进去一个看看就行了,你们一身泥水,把里头弄脏了我还怎么睡。”
金吾卫面面相觑,最后决定由领队进去查看。
正房很是宽敞,东侧是净房,正对门置着一张凉榻并几张坐榻,再往西有一道屏风隔开,屏风里侧才是床榻。
领队先将净房查看一遍,随后路过崔与之,绕过屏风走向床榻。
床帐散着,将整张床笼罩其中,帐是纱质的,那床上除了堆叠的被褥之外,还隐约能看见有个躺着的人影。
“谁在里面?”
他话音刚落,便见崔与之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什么看,是你能看的吗?”
见他如此着急,领队反倒生出怀疑:“敢问崔郎君,床上那人是谁?”
“她叫茵娘,与我相识已有数载,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在下冒犯,还请这位茵娘子下床来,让在下瞧一瞧面貌。”
“你好大的狗胆!”崔与之怒容顿现。
他在朱晏面前是一副模样,面对其他人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权贵气势拿的十足,竟真将领队吓住了。
此人不止是崔氏子,还是景瑞郡主最为宠爱的幼子,在京中一众世家公子中出了名的混,领队见惹恼了他,只暗暗在心中叫苦不迭。
能在皇家猎场周围置办别业的人家有几个是好惹的,能进金吾卫的出身是不差,但放到崔与之这样的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如此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还不如进山去滚泥巴。
领队陪着笑脸道:“崔郎莫气,在下也是听命行事,绝无其他心思与想法。还请里头那位娘子稍微露一露脸,在下看一眼立即就走。”
“我要是偏不呢?”
“行云。”一道娇声与崔与之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只见床上原本躺着的女子坐起身,接着一只素手伸出来,将床帐撩开了些许。
乖乖,这崔六好深的艳福!
“莫要与人起争执。”茵陈对崔与之说完,又看向领队,“看完了吗?奴家是你要找的人吗?”
“不是不是,是在下冒犯了,崔郎君不送。”
领队快速退出正房,还贴心地将门关上了。
崔与之跪到软榻上,趴在窗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见金吾卫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才转头对茵陈道:“走了。”
茵陈立即下床,来到床尾将柜门打开,慢慢扶出里头的朱晏:“殿下小心。”
朱晏一出来,崔与之身上的纨绔劲儿立刻收了回去,低头将自己的寝衣整理整齐,想要穿上外袍,但那袍子在床上,他此时不好也不敢去拿。
茵陈拿了丢给他。
但总不好当着长公主的面穿衣裳,于是他接了衣裳也只敢抱在怀中,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地站在原地等候朱晏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