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殿下。”得了消息的內宦急匆匆返回殿中。
“什么事?”朱昶问道。
与此同时,关于春闱的讨论暂停,在座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过来。
“是殿下身边的王统领,有急事求见。”
“宣进来。”
见王滢神色,朱晏心下一沉。
“何事?”
王滢先行完礼,然后面向朱晏道:“禀殿下,是茵娘子不小心受了伤。”
“严重吗?”
王滢用眼神做出回答。
“陛下,臣府中有事,未完之事择日再议,臣先行告退。”
见状,原本坐着的众人纷纷起立。
“既然阿姐有事,那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择日再议。”
“谢陛下。”朱晏拱手行礼,随即快步离去。
“茵娘子是何人?”朱昶看向谢赟,“谢相知道吗?”
“回陛下,臣不知。”谢赟面不改色道。
“那真是奇了怪了,没听说阿姐府中住了旁人啊。”
“能叫长公主如此紧张,定非等闲之人。”
“杨相何时对殿下的事如此关心了?”
闻言,左丞相杨川笑道:“在下只是好奇,毕竟极少见殿下为谁如此着急过,难道谢相不好奇?”
“也是,毕竟以殿下与谢相的关系,谢相要想知道,殿下自然不会瞒着谢相。”
“杨相此言差矣。”谢赟道,“在下只是觉得旁人的私事不该过分关心,背后议论他人非君子行径。若论亲疏,殿下第一亲近之人乃是陛下,在下不过是个外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二位舅父快别争了。”眼见二人唇枪舌剑就要呛起来,在场的旁人又无人敢插嘴,朱昶只得自己亲自下场打岔,“朕累了,春闱的事等阿姐有空了再接着议,今天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
“到底怎么回事?”
朱晏声音未落,满屋之人纷纷下跪。
“属下有罪。”陆春出言道。
“孤要听的不是这个。”
陆春的头埋的更低,思忖片刻,方才谨慎开口道:“那名叫红莲的细作经过上次用刑之后原本已经疯了,但她意念之坚远远超乎常人,这些时日竟逐渐有所恢复,每日约有一两个时辰人能保持清醒。三郎君……三郎君担心府中仍潜藏有丽景台的细作,是以与属下商议,设局让她‘逃出’地牢,测试府中是否还有丽景台的细作。”
“只是没想到……公主会因此重伤。是属下无能,请殿下降罪。”
朱晏没发话,反倒叫陆春心如油煎。
跪了一地的人也无一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婢女自里间小跑出来:“殿下,簪子拔出来了,血也止住了,三郎君说公主只要熬过了今夜便能挺过来。”
话未说完,朱红的衣衫已经滑出她的视野,快速移向里间。
……
夜才刚刚开始,却无人敢出声劝朱晏回去休息。
至三更时,灯花炸出声响,床上的人起了高热。
婢女在谢琼的吩咐下以冷水浸湿帕子为其降温。
房中人影往来,却难闻一声异响。
是以茵陈发出呓语之时,朱晏听得清晰,起身来至近前。
“不要……南星……师……父……不要……我可以……我可以……做到……”
她话说的凌乱且不成句,朱晏仔细辨认之后,只确定“南星”应该与“茵陈”一样,是个人名。
“药熬好了。”
“端过来。”
谢琼端起药碗,微微晾凉,然后掀袍半跪至床边,一勺一勺喂给茵陈。
斗转参横,月落星沉。
东方将白之际,茵陈的高烧终于退下。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过去了。
“两个时辰后再喂一次药,若人是清醒的,吃药之前先喂一些白粥。稍后我会叫人送来食谱,后面一月公主的三餐便按食谱安排。床前十二个时辰不能离人,房中不能进风,我每日至少过来一趟,除此之外,一旦有异常立即遣人去找我。”
见朱晏起身离开,谢琼仔细叮嘱完之后抬步跟上。
尚未经过太阳照射的地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霜,每走一步都会留下轮廓清晰的脚印。
“人是表兄故意引到梅园的?”
“是。”谢琼双眸下视,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抽动。
“为什么?”
“……”谢琼首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朱晏停下脚步,却未直面谢琼:“孤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
谢琼垂首,抬手,俯身下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