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陈卧床整整一个月,期间谢琼日日至少到访一次,朱晏至多隔两三日也会过来。
而她被允许出门走动时,已经来到这一年真正的末尾,跨过今夜便是新年。
“殿下除夕夜要在哪里过?”正午的日光暖暖的,茵陈被裹成一个毛茸茸的球,和朱晏一起在蜿蜒的梅林小道上慢慢散步。
“需先去宫中。”
“参加宫宴吗?”
“家宴。”
“哦。”
“不高兴?”
“你要去宫中,表兄应该也要回家,除夕夜就只剩我一个人了。”茵陈说完,想了想,像是哄自己开心一般,道,“啊我忘了,还有谢媪在。”
“谢媪也要随孤一起入宫。”
“谢媪也要去吗?”闻言,在风领的包围下只剩半张的小脸不禁垂下来。但并未颓丧很久,很快便再次弯起嘴角,吸了一口气,道:“没关系,还有玉朝她们,我今夜就和她们一起看庭燎,点爆竹。”
“不巧,玉朝也在随行人员之中。”
茵陈忽然停下。
朱晏驻足,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茵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气呼呼地开口道:“殿下,你又诓我。”
朱晏瞬间展颜。
“哼。”
“生气了?”
“没有。”茵陈哝哝道。
“这样吧,你回答孤一个问题,孤告诉你一件一定能让你高兴的事。”朱晏道。
“殿下要去宫中也是骗我的?”茵陈双目发亮,颇为期待道。
“这是真的。”
“哦,好吧。”
“但孤不骗你,那件事说出来你定然会高兴的。”
茵陈半信半疑,道:“那殿下要问我什么问题?”
“南星是谁?”
茵陈微怔。
“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殿下怎么会知道南星?”
“你上次高烧时一直在喊这个名字。”朱晏道,“他是谁?”
“是我妹妹。”茵陈道,“我们一起在罪奴所长大,年龄相仿,便以姐妹相称。”
“我回答完了,殿下你说的事是什么?”
“今夜不要早睡,在府中等我。”朱晏道,“宴席结束我会尽快赶回来,带你去阿翁那里过除夕。”
……
朱晏用过午膳便启程前往宫中,茵陈硬要送她出门,朱晏劝说无果,且见她精神尚好,只得由她。
二人分别后,茵陈沿着来时路慢慢往回走。
半途中,一名过路的婢女忽然冲向她。
跟在朱晏身后的两名武婢反应迅速,未等人靠近便将其擒住。
“为何冲撞公主?”武婢是王滢选出来派到茵陈身边的,出招毫不手软,婢女被反扭住手臂,疼出了眼泪。
“快住手。”茵陈及时出声阻止,道,“我认得她。”
武婢这才收手,蝉衣一边抹泪一边调整跪姿,规规矩矩地向茵陈磕了个头。
“蝉衣,你怎么会在这儿?”茵陈问道。
蝉衣闻言悲意更甚,爬到茵陈身边抓住了她的裙摆,哭诉道:“公主,求求你跟长公主说说情,调奴婢回梅园吧。浣衣处太苦了,奴婢第二日就手就生了冻疮,白日要不停用冷水洗衣,一到晚上就又痛又疼根本无法安睡,奴婢真的受不住了。”
茵陈弯腰搀住她的手,扶她起身:“你先起来。”
“你是跟我一起从石城过来的,我自然不想看到你受苦。”茵陈道,“你先回去,回头我叫人送些冻疮膏给你。至于能不能调回梅园,我要先同殿下商量商量。”
“奴婢知道了,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
回至房中,茵陈称自己要午睡,让众人退了出去。
她坐在妆台前,掏出了方才蝉衣塞进她手中的纸条。
“阙都部署,十去其七。”
怎会如此?
事先已经发出预警,为何伤亡还会如此惨重?
难道消息没能成功传出去?
还是,石城出了问题?
……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