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怡要带人走,章洄根本拦不住,场面一时间陷入混乱。
快出门的时候,章洄冲了上去,把零食袋子塞进林濯月手里,握住他的手背,沉声道:“宝宝,先跟阿姨回去,我晚点去接你。”
林濯月眼睛红红地点头,挣扎着伸出另一只手,覆在章洄手上,“哥,我没有告诉你,别生我气。”
章洄猜测他想说徐铁的事情,抽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脸,“我不生气,你乖乖听阿姨话,我很快去接你。”
林殊怡使劲掰两人手,指挥保镖把林濯月带走,愤怒吼道:“章洄!你给我滚开!滚回去处理你的家事。”
章洄咬紧牙关点了点头,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警察随之到场,问话之后将徐铁带走,蒋梅和徐嘉宝跟去了警局,王莹莹带着贝贝先回了家。
徐嘉元不知所措,脚步黏在了地板上,连警察问话的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的。
章启文捂着心脏,只觉得心脏失衡跳动,亲家公把他女儿推下楼,女儿要离婚,还要跟他断绝父女关系,儿子是个同性恋,和他继子搞在了一起。
章启文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章洄想说什么:“你、你姐......阿月......”他脖子涨得通红,脚步虚软,哐当一声摔了下去。
“——爸!”
*
章启文在梦中走马灯般回顾了一生,他以为自己死了,白日的喧嚣声如退潮般远去,周遭宁谧祥和,耳畔传来滴滴声,像命运的倒计时。
有人打开了窗,冷风飘了进来,蓝色帘布如波浪翻涌,章启文眼皮像是被黏住,迷蒙的视线里有人影闪动。
“爸,你醒了?我开窗透透气。”
吧嗒一声,窗户又关上了,波浪停止了摇摆。
章启文睁开眼,茫然地望着头顶的吊瓶。
“医生说你急性高血压,现在没事了。”章洄帮他把床摇起来一点,水杯递给他,“下次不要这么激动了,未必有人送你进医院,起来吧,吃药。”
听完这句话,章启文觉得自己血压又升高了一点。
章洄把药塞进他嘴里,扶着他发抖的手,让他把水也喝了。
吃过药,章启文仰躺下,虚弱地问道:“你姐怎么样?”
“你放心,有堂姐陪着她。”章洄叹气,“明天把姐夫叫出来谈一谈再说。”他顿了顿又说,“顾好你自己吧。”
章启文眼睛垂了下来,精神恢复后又开始琢磨。
突然间,他听见章洄问:“那海盗船,你为什么总不给我做?”
章启文没想到他能问这个,转过头去看章洄。
章洄懒洋洋坐在一张折叠椅里,脚踩着踏环,夜已经深了,病房里只开了盏小夜灯,月光洒在他后背,空气中漂浮着尘埃,侧脸在光影下异常深沉。
章启文却仿佛看见了儿时的章洄。
他抿了一下嘴,又觉得嘴唇干涩想喝水,干涸的喉咙艰涩地发出声音,“那会儿不是忙嘛。”
章洄无语笑了一声,见章启文望向水杯,又把杯子递过去。
章启文喝了半杯水,身体补充了水分,眼角慢慢又有了泪,“我就是想息事宁人,嘉元不是罪不可赦,我是不是错了?”
“姐姐已经长大了,不论是十五年前,还是现在。”章洄说。
“她长大什么?你看她那犟脾气!什么都做的出来!”章启文说着又激动起来。
“爸,你太爱管闲事了。”章洄不得不说,“不是,你怎么真觉得自己特别能耐吗?”
章启文骂道:“我还没问你,你跟阿月怎么回事?”
“不是你让我亲近他吗?”章洄飞快地说。
章启文再次头顶冒烟,又要厥过去。
章洄握住了他的手,恳切地说:“爸,咱们有什么话开诚布公地谈,错了就是错了,你应该跟姐姐道歉,还有林阿姨和阿月,就当是她聘请了你,就当是一份工作,你也没有尽心。”
章启文懊悔自责,握紧章洄的手,在无人的夜里失声痛哭。
*
章洄在医院待了一夜,清晨护士来查房,听见声音,掀开罩着脸的被子,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林濯月没回他消息,而徐嘉元打了他一夜电话,徐家其他人也打了几个,手机打没电直接关机了。
章洄把手机连上充电器,然后进卫生间洗漱,叼着牙刷出来的时候,手机已经重启,跳出来几百条消息,几乎都是徐嘉元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