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洄抽了两张纸,倒了点矿泉水,让他坐过来点,一边帮他擦脸,一边说:“打架不是比谁更壮,是比谁更狠,不把他们唬住,他们不知道害怕。”
林濯月嘴唇发抖,没有应声,任由章洄冰冷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
章洄擦干净他脸上的血,手指滑到他下巴,突地用力捏住,迫使他仰起头来,嘴唇若即若离贴了上去,用惟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做戏要做真,不流点血怎么行。”
林濯月倏地睁大了眼,章洄用力吻住他,惩罚性地咬他的嘴唇,勾缠着他的舌尖起舞,几分钟后松开他,“虚弱”地躺回原位,锐利的眼神睨了他一眼。
林濯月心虚地坐好,怯怯地说:“你别生气。”
“待会儿再教训你!”
警察很快过来,询问了前因后果。
林濯月坦言被陌生人骚扰了一整年,死亡短信、花圈、扎轮胎......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
章洄在旁听着,心脏像被凿了个洞,林濯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却丝毫不知。
警察听完他的叙述,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谢志远的人?”
林濯月故作惊讶地说:“他是我叔叔。”
警察说:“小混混的头已经承认,他是受谢志远指使,对你进行一系列的骚扰,请问你和这个人以前是不是有过节?”
林濯月沉默不语,嘴唇翕动,眼底浮现水花,良久,他轻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章洄冷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握住林濯月的手,出声道:“我来说吧。”
警察向他投来视线。
“十五年前,谢志远的太太肖玫和另一名绑匪一起绑架过阿月,索要一个亿的赎金,警察找到阿月的时候,肖玫正和他在一起,知道自己跑不掉,就从楼上跳了下去,摔死了。”章洄察觉到林濯月手在抖,越发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谢志远一定是因此怀恨在心。”
警察问:“你说的另一名绑匪是?”
“谢群。”章洄沙哑地说,“阿月的亲生父亲。”
警察写字的动作一顿,倏而安静下来,少顷后说:“那么你们先休息,有消息我们再会通知你们。”
章洄颔首,警察离开后,他一瘸一拐走去把门反锁,扶着腰艰难地躺回病床上。
林濯月失了神,指尖紧紧攥着被单,他必须抓住些什么,让战栗的身体不至于倒下。
“过来。”章洄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上床,将他抱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大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谢志远一直骚扰我,但都是小打小闹,我拿他没办法,所以......”林濯月哽咽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解决好所有的麻烦,重新跟你一起。”
“你这半年躲着我,是不是也因为谢志远?”
林濯月嗓音嘶哑,像是眼泪倒流,灌入了喉咙,满嘴都是酸苦,“我不想你,看见我的不好。”
章洄啄着他的脸,哽声道:“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是我没有早点发现这一切,我根本没有好好了解过你。”
林濯月咬着嘴唇仰起头来,眼泪滚滚而落:“我跟警察撒谎了,绑架我的,不是,不是爸爸,是谢志远......”
章洄怔住,久久没有回过神。
“妈妈要离婚,爸爸不肯,还动手打她,经常打她,他带我去游乐园,想让我去说,我不肯,他就把我扔在游乐园,自己走了。”林濯月哭得倒抽气,“后来谢志远和肖玫来了,把我带走,叫我录视频,我很害怕,很害怕,我听见他们商量要饿死我,所以我偷了肖玫的身份证。”
章洄坐起身,把他也扶起来,林濯月浑身无力,几乎是倾倒在了章洄怀里。
“过了几天,肖玫回来了,把警察也带来了,然后、然后她就跳楼死了。”林濯月捂住眼睛,哽得透不过气来。
“那你为什么跟警察说是......谢群?”章洄捧着他的脸,一边问他,一边给他擦眼泪。
“因为、因为,爸爸永远是爸爸,永远是妈妈的丈夫。”
林殊怡受伤时说过,男人很奇怪,他跟你结过一次婚,就会一辈子觉得是你男人,尤其是有了孩子,离完婚,依旧是“夫妻”。
林濯月始终记得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