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买不起大房子。”章洄说。
“不用大房子的。”林濯月可怜地说,“我们可以四个人一起睡,一间房就够了。”
章洄笑问:“现在不是四个人吗?”
林濯月瞬间反应过来,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在无人经过的公园角落,勾住了他的小手指,像补上承诺的印戳,与他拉钩。
“那我们下周干什么?”林濯月问。
“这周还没过完,你就想下周了?”章洄失笑,“我下周有事,我要去一趟周湘县。”
“去那么远干什么?”林濯月咬着三明治问,“你马上要离职了还要出差吗?”
“我实习期间认识一个朋友,当时他要创业,我正好有点闲钱,就借给他一笔钱,最近给他打电话,他换了号码,邮件也没回,我过去看看。”章洄把牛奶喝了,又开了一盒。
“他做什么生意的?”
“现在搞水果批发,去年联系过一次,听他说生意还不错。”
林濯月沉吟几秒,“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湘县穷乡僻壤,连个像样的酒店都没有,你去干什么?”章洄摇摇头,把蛋糕盒打开,“你乖乖在家。”
“那我自己去,要是迷路了,你记得拨打儿童失踪热线。”
“............”
*
从南瑶市到周湘县需要坐飞机,再转大巴,每天只有一班飞机,章洄夜里工作的时候,林濯月就过来抱着他,当着他的面儿看机票。
章洄拿他没辙,只能带他一起去。
周五,章洄请了半天假,揣上弟弟一起上了飞机。
黄昏时飞机抵达淮州市,在当地住了一晚,次日清早坐最早的大巴赶往周湘县,如果事情顺利,章洄打算乘末班车回淮州,赶周日的飞机回南瑶市。
出门三天两夜,就背了一个运动包,林濯月轻装上阵,穿了件保暖的冲锋衣,米白色的,领口很高,拉链抽到顶,能遮住他小半张脸。
清晨起得太早,章洄在候车室里昏昏欲睡,反倒是林濯月显得很精神,隔几分钟就跑去检票口看一眼,怕错过时间,又怕弄错了上车点。
淮州市的车站有些年头了,至今还是人工报站,说话有口音,听不太清楚,候车室地方不大,联排的金属椅子逐日铁锈,时间还很早,候车室里人不多,章洄扭头就能看见林濯月四处走动的身影。
不知道和乘务员说了什么,噔噔噔跑回来,像有趣的传话筒,“那个姐姐说早晨的车次不太会迟到,大巴车还有二十分钟就到。”
章洄点点头,想牵他的手,让他安静坐会儿。
林濯月又跑开了,“我去小超市看看。”
去了不到十分钟,买了瓶可乐回来,手心还有一把泡泡糖,包装纸图案不一样,他挑了一个橘子口味的,拆开后塞进章洄嘴里,糖纸整齐地叠起来。
人流慢慢多了起来,章洄就不肯让他乱跑了,紧紧扣着他的手腕,哪里都不让他去。
冷硬的扶手硌着腰,林濯月姿势别扭地靠在他肩膀上,无聊地吹了两个泡泡。
候车室里椅子较多,一排连着一排,像田埂里的麦穗,走廊相对不算宽敞。
章洄戳了一下他吹起来的泡泡,噗的一声,泡泡破开,黏糊的口香糖沾满了嘴唇一圈。
林濯月茫然转头,章洄正不怀好意地笑,见他呆愣愣的,连忙又帮他弄干净。
林濯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晚上欺负我,白天还要欺负我。”
章洄恼得面红耳赤,“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林濯月摸了一下嘴唇,凑过去又要调戏他。
身后突然飘来一阵刺鼻的酒味,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提着白酒瓶坐到了他们背面,喉咙里攒着浓痰,咯了几声后朝地上啐了口痰。
这车站安检形同虚设,进门就是候车室,章洄看了眼时间,快要八点半了,他把林濯月拉起来,提起背包,“走吧,车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