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雨瞥了眼送到眼前的外衣,垂在身旁的碰过水的手已经被冻红,想起之前有过衣服穿少被冷风吹病的经历,他犹豫片刻,接过了衣服。
大了一码的外衣袖子偏长,穿在他身上本就宽松的校服外套越发宽松,他将袖子折叠了几下,重新抬起头时,何奕宁早将他随手搁在一旁的脏衣服挂在了自己手肘上。
何奕宁静静地看着池雨折袖子的动作,“那中午就吃我炒的饭?”
“好啊,辛苦你了。”池雨回以一笑。
秋季来雨,气温骤降,阴冷的天气下,外边很多人都裹上了厚衣服。
毛毛细雨飘在空中,池雨拒绝了何奕宁提出打伞的建议,“雨挺小的。”
何奕宁双手合掌放在嘴边哈了口热气,摩挲掌心,“中秋都还没到,宁希就这么冷,冬天应当能下雪了吧。”
池雨瞥了眼何奕宁身上的卫衣,垂下头,盯着自己往前行进的脚步,“宁希每年都会下雪。”
何奕宁道:“那挺好,可以堆雪人。”
池雨轻飘飘道:“宁希的雪下不到那么大。”
他并不在意自己这句话会不会扫兴,他只是陈述了事实而已。
彼时,身上何奕宁外衣的衣角涌入视线,紧接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是衣服上传来的味道。
不像家里劣质洗衣液那般的劣质花香,是一种能安抚身心莫名好闻的味道。
池雨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将袖子凑到鼻前闻了闻,抬眼时,何奕宁在看着他。
对上何奕宁的视线,池雨一愣,这些日子来头一次如此无措,他难堪地放下手,找补道:“你衣服好好闻,用的什么洗衣液?”
“是吗?”何奕宁也举起袖子闻了闻,“确实好闻。你要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些。”
池雨尴尬地扯扯嘴角,“不用了。”
随着何奕宁走进学区房所在的小区,池雨匆匆扫了眼周围高耸的楼层,回家时无灯的阴暗小道从脑海中闪过,他抿紧唇,默不作声地随着何奕宁进入电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将池雨拖出黑暗的思绪。
何奕宁一边从书包里找钥匙,一边对池雨说:“刚刚你流鼻血时是不是有些头晕?要不下午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池雨一顿,在何奕宁看过来时,指了指坐在前边抱着头睡觉的人,“那好像是你的朋友?”
。
“池雨,你怎么来这位家里了?”被叫醒后,许厉打着哈欠,抱手靠在门边,懒洋洋地看着何奕宁开门。
池雨言简意赅:“衣服脏了,来换衣服。”
许厉扫过池雨的脸,被过分清洗过的唇周白皙泛红,又瞧向池雨身上一看就是何奕宁的校服外套,以及藏在外套里的染了血的衣服,他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语出惊人:“你俩亲过了?”
他一向嘴没把门,以前就喜欢调侃何奕宁,在昨天和何奕宁找到了共鸣后,他更加肆无忌惮。
“咔嗒。”锁刚好打开。
何奕宁迅速拔出钥匙,推开门的瞬间勾住许厉的脖子将人带进去,难得出现这般慌张的样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你再乱说话我把你赶出去。”
许厉被何奕宁搂得吃痛,瞥了眼情况外的池雨,“难道不是吗?他嘴巴都红了。”
何奕宁:“能不能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
许厉察觉何奕宁此时的态度严肃异常,戏谑地眯着眼,开玩笑的口吻,“我还以为是你强吻他,被他揍得流鼻血。”
池雨紧随其后走了进来,反手关了门,见两人还“搂”在一起,有些局促地咳了声嗽,“什么亲了?”
他当时心不在焉的,话没听全,也不在意许厉到底说了什么,意思性地问一句。
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分开,何奕宁瞪了眼许厉,走进卧室,“池雨,我先给你翻件合适的衣服。”
留在客厅的两人相视片刻,池雨率先别开头,躲开许厉莫名有些粘稠的视线。
许厉靠上沙发的背,长腿踩在地上,先扫过池雨衣服上的血迹,又落到他膝盖上的污泥,“你衣服上怎么有血?受伤了?”
池雨简短地回应道:“流了鼻血。”
“上火?”
“被篮球砸到。”
许厉带着笑,揉着手腕,“哪个眼瞎的?跟你道歉了吗?”
池雨说:“都眼瞎了,那应该不是故意的。”
许厉被逗得笑出声音,认认真真地打量池雨。
他心里有种直觉,池雨绝对不像他人畜无害的模样那般乖,埋藏在黑框眼镜下的那双眼,黑得清澈,不是池水,是深渊。
池雨被许厉盯得浑身不适,正好何奕宁走了出来。
他侧身向前,将许厉的视线拦在身后,接过衣服。
何奕宁说:“要顺便洗个澡吗?”
池雨抬头。
何奕宁看着池雨的眼,忍住伸手去碰池雨肩的冲动,“你洗完澡后,应该就能吃我做的饭了。”
来的路上淋了小雨,又摔了一身泥,池雨很想拒绝,又陷入了别扭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