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头裹白巾,与其他三人共抬棺,为她们送葬。
受邀来得人少,他们吃完席面,吧唧吧唧嘴,随后颇有真情实意地跟在身后哭。
她们是依照农村的习俗,一路哭丧,回来时竭力克制不能哭泣,说是不能让往生者不安心。
四四方方的两个小盒子被放入土里,埋上,人的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汐月的手抚上墓碑,描摹着上面的字,轻声道,“对不起。”
——
一个星期后。
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铁皮桌上放着一摞摞文件,旁边花瓶里插着野花。
椅子上优雅的女人把重心向后仰,用手捏了捏眉心,索性不去看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赫然是一个一个实验室。
灯光昏暗,一束白光照在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脑子上,玻璃罐前用马克笔写着编号,旁边还有备注,极度恐惧下的大脑。
她多多少少也有了些眉目,可今天一早被人匿名送来了这个。
她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只告诉守辉,“你的父母现在在s市,在丧尸血清的研究方面是大拿的存在。”
“多谢,”守辉洗碗的动作一顿,把水渍蹭在衣服上,回忆起他上次回家还是在国庆。
他们亲自做了一桌好菜,全是他爱吃的,只字不提陈霁行,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家里陈霁行的物品很少,一个纸箱子就能装下,而今那个纸箱子被放在门口,连同陈霁行的房间也变为了杂物间。
“弟弟呢?你们不能这样,他会伤心的。”
“高兴日子,提他干嘛!”
他一直有意忽略父母对弟弟的不关心、不在乎,一个人承担起哥哥的责任,爱护、包容弟弟。
这次回去,他想向父母报平安,还想知道他们的研究院在做什么实验。
“你们要一起去吗?”守辉询问道。
“那当然,你可是我的,男,朋友啊。”汐月甜甜道,在他们看来,她性子单纯善良,也只是个坠入爱河的小姑娘。
“去呗,我们陪着你。”阿玖揽过陈霁行的肩膀道。
陈霁行皱眉,他讨厌他们,连生于他们的躯体也一并厌恶着,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心跳,都在提醒他,他生自那两个禽兽。
可他放心不下小哥哥,苦笑道,“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看完我们就离开,我们会去一起流浪、找个深山老林养老。”
“好。”
阿玖隐约觉得自己的秘密会暴露,甚至可能会死在那里,但他也只是笑笑,
他们是伙伴嘛,自然不能抛弃其中任何一个。
他有点在意他们了,不是作为江汀白,而是作为一抹数据的阿玖。
他们一起冒险、谈心,逐渐放下戒备,虽然偶尔有些不美好,可旅途的总旋律是开心的。
他很满足,就这样离开,只是害怕不能完不成任务、连累世界毁灭。
当晚他去找汐月的时候,却见穆甜甜道歉道,“抱歉,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汐月拍拍穆甜甜的道,“没事啊,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到那会不时用阿鹰给你传纸条的,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穆甜甜用手卷起一丝汐月的头发,在指尖缠绕,“是因为想陪着守辉?用得着这个语气吗?他配吗?”
汐月没有说话,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挂坠递给穆甜甜,道,“你记得带上这个,保平安的。”
汐月离开就碰见斜靠在墙脚的阿玖,微不可查地皱眉,等待阿玖有话直说。
“你希望了结末世吗?”阿玖没头没尾地问出。
“当然。”汐月摆弄着指尖,神色厌厌的。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又或者是对此失望了吧,阿玖推测道。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脸上,更添几分神秘。
风在窗外,像呼啸。
守辉打开窗,不知为何就想吹吹风,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要是,他们真的用活体做实验,或者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办?
杀了他们?可他们是我的父母啊,生我养我,几乎把所有好东西捧到我面前。
那这些被他们伤害的人怎么办,他们也有疼他爱他的亲人啊。
哪怕是为了终结末世、照福更多的人呢?
也不行,用集体利益去绑架、甚至牺牲个人利益,他们也同样拥有作为人的自主权益,哪怕末世也不容侵犯。
隔壁的陈霁行同样没睡,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银光发出丝丝寒意。
他不能释怀那些父母,他怕他会应激,
忍不住,杀了他们!
从那次意外过后,他就几乎没再看见过父母,都是保姆照顾到成年,对亲情并不热络。
冰冷的眼神在寒夜里格外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