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榕,请个先生教他说话。”谢明棠下令。
奴隶冷着脸,扫了她一眼,并未反抗。
谢明棠哼了一下。
她又指挥小厮,“你们几个带他进去沐浴,洗干净。”
她素来洁癖爱干净。
既然这奴隶现在成了她的侍卫,她更加不能容忍他浑身脏兮兮的。
小厮诺诺应是,怯怯地走到跟前。
奴隶看着她,一动不动。
谢明棠扫他一眼,“不是才说过要听话?”
奴隶一声不吭,跟在小厮身后进了浴房。
小公主把他的反应悉数看在眼里,嘴角咧得高高的,恨不得立刻把太子拽到跟前,让他亲自看看她驯奴的成果。
一刻钟不到,浴房里传来砰的一声响。
接着,房门被人从里面仓促推开,木桶滚到地上,哗啦啦撞到门上。
刚进去的小厮浑身是水,狼狈地跑了出来。
“公、公主,他不肯下水,也不让奴才碰他……”
“衣服都脱不下来……”
谢明棠蹙了蹙眉,正要发火,转念一想。
听说狗狗刚到家的时候,也不喜欢洗澡……
她摸摸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
提着裙摆,她亲自站在浴房窗前。
啪啪啪——
她用力拍了拍窗,“不听话的人会被丢出去!”
屋内乒乒乓乓的声音骤然消失。
谢明棠舒了口气,吩咐他们再进去,继续给他洗。
结果,半刻钟不到。
他们又灰头土脸地出来了,一脸忐忑。
“他不让奴才们给他洗,他要自己洗。”小厮勉强理解了一番奴隶的肢体动作,小心解释。
谢明棠硬生生被他几次三番的折腾给灭了火气。
她气笑了,拍窗威胁,“自己洗可以。”
“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了再出来。要是让本公主看到一点脏污……”
她冷笑两声,更用力地拍了两下窗。
半个时辰后,奴隶出来了。
他头发湿漉漉的,不停往下滴着水,滴到衣服上,溅出深色的水痕。
见状,谢明棠随手抽出自己的手帕,扔到男人脸上。
“本公主爱干净,想待在我身边必须保持清爽洁净。”
男人木着脸,从头上拿下手帕,紧紧捏在手里。
帕上的海棠花被捏得皱巴巴的。
谢明棠顺势打量了他一番。
他换上了公主府统一的下人武服。但衣服尺码有点小,紧紧绷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滑稽。
男人显然也发现了,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粗眉紧皱。
她咳了两声。
“椿榕,赏他的新衣裳记得定制,尺码大点。”
“嗯还有,这个小厮……”
“公主,他叫守礼。”椿榕看了眼小厮,回公主。
“哦,守礼,你这几天就跟着他吧。”谢明棠指了指奴隶。
她是按照侍卫的规格想的。
公主府的侍卫可以有个小奴才贴身照顾,比普通下人地位高些。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她还没跟府里宣布,这奴隶现在已经不是奴隶了,是她府里的侍卫。
椿榕面色不变,只是微微有些惊讶。
小厮守礼则惊慌了一瞬,但很快平静下来。
安静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就不一样了,暗暗交流了一番眼色,神情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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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那个奴隶,原来不是哑巴。”
“可不得了,公主专门请了先生教他说话呢。”
“好大的面子,李大哥都因为他被殿下罚了。”
正值晌午,府里没什么活。
小厮和丫鬟们三三两两聚在院中,一边嗑瓜子一边打扫院子,都纷纷看着屋里安静学说话的人。
高大的奴隶还穿着并不合身的武服,端坐在书桌前,看着先生的口型学说话。
周围人细细碎碎的讨论声却一丝不差地落入耳中。
“这待遇,哪里是奴隶啊,我看是男宠!赏新衣服,教说话,下一步是不是就带到人前伺候了?”一个白净的小厮酸溜溜道,愈发口不择言,“你们听说了吗,这奴隶围猎的时候救了公主!救命之恩啊,救人的时候难道就……”
“咳咳咳。”
奴隶拧着眉,目露凶光,一双乌黑双眸精准地落在出言不逊之人身上。
围在一起的人察觉到,纷纷作鸟兽散。
“这个词,叫公主。”先生扣了扣桌面,唤回他的注意,“公、主。”
“这是何意?”奴隶慢慢地问。
“公主,是为皇帝的女儿。”先生双手合掌,举过头顶拜了拜,“当朝公主,就是这座府邸的主人。”
奴隶皱着眉,缓慢地思考了一会儿,学着他的发音念道,“公主。”
“哎,这个词说对了!”先生高兴,翻开下一页。
在他低头之时,神情木讷乖顺的奴隶扬了扬唇,眸色幽深。
他无声地重复了一遍“公主”,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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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去,谢明棠终于从皇家猎场的阴影中走出,整个人格外惫懒,舒舒服服地窝在软榻上看话本。
“公主,淑妃娘娘又送来几匹新布料,您看看。”椿榕领着丫鬟们把新布料一一展开,候在一旁等公主看。
谢明棠话本看得正入迷,百无聊赖地瞥了几眼,不甚感兴趣,“嗯,放那吧。”
趁丫鬟们整理布匹,椿榕走上前,“公主,给那奴隶新裁的衣服已经送过去了,他想过来跟您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