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辛辣入喉,闻人谕皱着眉放下酒杯,烛光在他眼底晃动出不安的阴影。
“你可知自己现在的处境?王明德之死,所有证据都指向你。”
华天骄手肘撑在桌子上,轻笑道:“有大人信我就好了,我的清白可就交给你了。”
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闻人谕耳畔。
“不过大人,你身上的骨尺去哪里了?”
顿时,闻人谕瞳孔骤缩,猛地起身后退半步,后腰却撞上烛架,烛火剧烈摇晃。
他果真忘记了什么!脑子里断断续续地闪过一些画面,黑夜,尖叫,热血……
他试图抓住,但都如沙子般从指尖溜走。
见状,华天骄坐回原位,唇角微翘,记不得,更好!
她道:“不如我们做笔交易,我帮你查清忠义王案的真相,你保我一身清白。”
闻人谕想起小宫女的字条,想起镇西王的杀意,更想起昨夜,那张忽明忽暗的脸 —— 与眼前人有几分相似。
“你究竟知道什么?”
他攥住华天骄的肩膀,不小心看到衣领下的伤疤,是经年不淡的刀疤!
华天骄还未回答,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沈长歌脸色苍白地撞开牢门:“大人!周文俊周公子被人发现沉尸护城河,心口插着……”
他吞咽口水,“插着大人的那把骨尺!”
闻人谕如遭雷击,踉跄扶住桌角。
华天骄笑道:“大人,看来你也被人诬陷了呢?”
沈长歌垂下头,又道“而且京城里都在传……暗夜阎罗向大人示威,说大人惩治不了的恶人,就由他来!”
“可恶!净是胡说八道!”
闻人谕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欺身质问:“是你!昨晚你干了什么!
为什么那两个对你出言不逊的人都死了!”
“放开!”
她甩开闻人谕的手,眼中怒火灼人,“大人也知道那两人对我图谋不轨,却不一样无可奈何!
生辰宴在侯府门前的事,在场人不少!兴许就被暗夜阎罗听去,替你我报复回去!”
此言一出,闻人谕愣了几秒,冷静下来,而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华小姐,若你是凶手……”闻人谕逼近一步,眼中红丝密布,“我必亲自送你上路!”
她迎上闻人谕发红的双眸,忽然莞尔,原来不是块木头,还是有情绪的!
她指尖轻点闻人谕心口,“不会是我!”至少现在不是。
突然,她朝离开二人大喊:“沈大人!找迎春的事怎样了!我堂上的话句句属实,说谎的另有其人!”
这话,沈长歌听了进去,心中有了计较。
闻人谕正要问,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弱不经风,没什么特别的!骄骄真是看走眼了!”男子声音满是不屑,扬长而去。
闻人谕回头,只瞥见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大人,此人是玉将军,在边关有着‘玉面阎罗’的称号。”
说完,沈长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又是阎罗!
但闻人谕并未恼怒,若有所思道:“他的父亲是已故的玉霄将军吗?”
沈长歌点点头,“正是,和华小姐的父亲是世交,可惜都在十二年前征西域的战争中亡故。”
说着他又想起京中二人有婚约的流言,可看了看闻人谕,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
转头,玉明月一脸失望地看着吃香喝辣的华天骄!一肚子嘲讽的话没地儿撒,真憋屈!
华天骄托腮,故意感慨道:“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哎,我可太受欢迎了!”
“你确定不是太招恨?”
“喜欢我的可比恨我的多!”
她眨眨眼,调侃道:“你既然来了,那事定是办成了,怎样?美人儿没恨你吧?”
“切,若不是她爹是镇西王,我都懒得记她是谁。”
玉明月猛灌一碗酒,抖抖身子,竭力忘记那黏糊糊的眼神,每每想起都脊背一阵恶寒,浑身都不自在。
“太不怜香惜玉了!”
话音一转,华天骄拍着桌子怒道:“不过干得漂亮!竟敢推我下水,又栽赃嫁祸,真当我好欺负!”
“还有一事,镇西王又派人查闻人谕,你能替他瞒多久?别真把你查出来!”
华天骄耸耸肩,“就怕他不查,当年我们怎么没发现忠义王和镇西王有联系?
这镇西王越着急,破绽越多,秘密越大,我真是太好奇那个秘密了!”
她越说越激动,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人后悔道:“你说你从了多好!
不仅娇妻到手,还有兵马地位,而我就不用在牢里。”
“呵呵,那你怎么不给忠义王当小妾!”
华天骄笑道:“要是当王妃我还能考虑考虑呢!”
闻言,玉明月的手攥了起来,认真道:“你说真的?”
“那还有假,杀了他坐拥遗产,再养几个面首,岂不美哉?”
玉明月一时语塞,“你……总是这般别具一格。”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狱卒打断:“玉将军,探视时辰到了,请赶紧离开。”
突然,他按下华天骄的头,轻轻揉了几圈,“照顾好自己,我都打点好了,有事立马传信。”
华天骄点头,摆手叫人赶紧离开。
彼时的镇西王府,萧韵一瘸一拐地从书房走出。
她撒了谎,她亲眼目睹了闻人谕发疯,要不是她运气好,只怕也被杀了!
所以她要用这个秘密换一个听话的狗!她真是受够了王府的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