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燕十六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对普通人而言确实是天价,但公子不一样,公子左手牵着万流的皇太子殿下,右手拉着太曦的皇帝陛下,三千两,九牛一毛罢了。”
明晏摇头叹道:“燕十六啊,我们有的是机会继续做生意的,你守口如瓶,这钱确实不多。”
燕十六眉眼弯弯,立刻就堆上了讨好的笑容,声音压得更低:“公子放心,您的事连我亲娘都不知道,而且以公子的身份,当年埋几个下人算什么事。”
明晏满意地点了头,接道:“我把钱放在风月楼,你自己有空去拿吧。”
“多谢公子。”燕十六让开一个身位,“公子慢走。”
***
出了茶楼,明晏这才去了玲珑坊。
工匠见是他,连忙把老板一起喊了出来,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盒子放到桌上。
明晏心情不好,他连平时最爱的玉石也提不起兴致。
老板倒是热情澎湃,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盒子里一块铜钱大小的黄翡:“这是津洲灵山矿的货吧?啧啧,别看它个头不大,晶莹剔透太漂亮了,公子,灵山矿是晋王的封地,好东西都要过他的手,您是从哪弄来的?”
听见这番夸赞,明晏才偏头单眯了一只眼认真打量起来,回道:“太子送的。”
老板的嘴角尴尬地抽搐了两下。
明晏拿起那块黄翡掂量了几下,又举到眼前认真欣赏,调侃道:“送过来的时候是一堆难看的石头,我嫌重,就随手挑了一块最小的,我亏了?”
“那不一定。”老板到底是内行,“赌石赌石,谁知道石头扒了皮壳里面是什么样呢?您随手这一挑,起码三千两。”
“多少?”明晏下意识地脱口,老板重复了一遍,“三千两。”
明晏抿了抿嘴,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
半刻,他将黄翡放回盒子,笑道:“玉石不比金银,不好脱手,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下家,它也就只是一块漂亮的石头。”
老板起身相送,恭维道:“能喜欢这东西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公子若是要卖,我三千两收。”
明晏没理他,直接走了。
***
明晏回到云华宫的时候,时浅正好下马停下。
两人在门口对视了一眼,明晏将马绳扔给他,率先进屋。
他将木盒放在桌上,取出那块黄翡在烛灯下仔细看,眼睛在盯着黄翡,脑子里却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老李头已经被他找到了,虽然人证已失,但他还是要吃药压制梦华散,时浅一直在身边,即便眼下手里可能没有息筋丸的实锤证据,到底是防不胜防。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时浅呼来唤去了,现在他哪怕拉下脸面,也必须先稳住时浅,免得惹毛了对方会狗急跳墙。
时浅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那最好的收买方法,一定是给钱。
想到这里,明晏用余光扫过了时浅,有了想法:“久别重逢,送你个礼物吧。”
时浅正在关窗,以为自己听错了,头也不回地问:“送我礼物?”
明晏把手上的黄翡塞给他,笑吟吟地调侃:“看在你这么多年守口如瓶没出卖我的份上,给你点封口费。”
时浅摩挲着黄翡,不解,“石头?”
“真是玉石不分。”明晏嫌弃地骂了一句,“这是上好的黄翡,教王手上那枚扳指就是用的这种翡翠,你只要能找到合适的买家,起码能卖三千两。”
时浅又给塞了回去:“我不要,我哪里敢用和教王一样的东西。”
明晏不接,转身去倒茶解渴:“比教王手里那件还是差得远,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你收着呗,我柜子里一箱石头,不差这一个。”
时浅低头看着掌心,强自冷静地咽了口沫。
三千两……他这辈子、不,下辈子也花不完吧?
可以买几件好衣服,可以买块地,等洗脱奴籍,还可以娶个媳妇。
但他嘴上还是故作矜持地继续推辞:“这不好吧,无功不受禄,而且、而且修罗场有规定不能乱收钱,要是被教王知道,我要挨罚……”
脑子里还在想入非非,身后突兀地传来“咚”的一声重响。
时浅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明晏神情微呆,他摔倒在书柜前,又挣扎着抓住柜门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一只手颤巍巍地向前探出,似乎是要拿什么东西。
糟糕……这段时间他没有按时吃药,以至于梦华散的病发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毫无预兆。
疼痛从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里沁出,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要将他撕裂。
明晏刚刚还正常的脸色一瞬惨白,但脸颊上又浮起了一丝诡异的潮红,他头晕眼花的扶着柜门站起来,抓住一颗药丸看也不看地塞进了嘴里。
时浅赶紧把黄翡放回盒子,然后跑过来扶他,又气又好笑地骂道:“没嘴吗?你不舒服直接说啊,喊我给你拿药就好了。”
梦华散特殊的香氛扑面而来。
时浅反应过来,瞬间倒抽一口寒气——这家伙,吃错药了!
明晏根本听不见时浅在说话,呼吸急促,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