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此时是逼它出来的绝佳时机。
眼见赵子倾双手颤颤,想取腰间的龙鳞。
能篡改人记忆的妖本就强悍,若让它此刻吞噬龙鳞,那可就麻烦了。
沈宁眼疾手快召出“长歌”直击而去,如虹剑气凌厉无挡,逼得赵子倾连忙收手。“长歌”剑刃一转一削,沈宁一个矮身与赵子倾擦身而过,龙鳞便落入沈宁掌中。
东西既已得手,顾虑便少了一半。
那妖见赔了夫人又折兵,怒不可遏,想要劈手去抢,偏生赵子倾自我意识觉醒,总和它作对,身子控制起来格外费力。
无法,它只得被逼从赵子倾身体中离开,现出真身。
它的真相是名妙龄女子,半面红妆半面白妆,红的似血,白的似霜。
由于模样实在太有特点了,沈宁很快对应上来,面前这妖正是位列幻妖之首的悲喜妖。
悲喜妖以人情绪为食,吸食得情绪越多,修为增长愈快。
如此便能解释为何她对婚礼细节如此在乎,只有将情景造得尽可能逼真,当事人心绪起伏才能最大化,她也能从中吸食更多的力量。
但是赵子倾生来体弱,偏偏又最忌大喜大悲,悲喜妖又为何会选择他?
但总体来说,悲喜妖风评算的上不错,只因她以情绪为食,出没处多半不见血腥。
女子凤眸一压,对沈宁伸手:“拿来。”
沈宁闻言,动作飞快地将龙鳞丢入了腰间的乾坤囊收好。
“我看你是活腻了!”女子抬起如鸡爪般瘦骨嶙峋的手朝沈宁脖子刺去。
沈宁刚欲回击,面前却落下一人挡在前方,周身杀意毕显。
府中一干辟邪祛妖的符咒齐齐无火自燃,烧了个干干净净。连点成阵的砖石被无形之力掀开,炸了个尸骨无存。
玄桐自从下了云翳山之后,未找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一直隐藏着气息。
悲喜妖已然明白面前男子是何人,登时脸色骤便,急急止住刹止动作,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看来沈宁的估计还是保守了,镇妖哪需要妖王大人出手啊,只要往前一站,当个门神也都够唬人的了。
玄桐指节作响,字句像是齿缝中蹦出来的:“姐姐,赵公子的酒好喝吗?”
“... ...”
说实话,挺好喝的,香甜润口,比你不知道从哪里带得烈酒好喝多了。更重要的是,喝完她不犯事啊。
但她不敢说。
“就... ...还行吧。”沈宁语气有点僵硬。
悲喜妖闻言,不屑嗤道:“呵,子倾府中的米酿所耗酒曲皆为皇家御赐,酿出来的酒水醇厚清甜,在别处绝品尝不到,怎会用‘还行’作评?我看你不仅不懂酒,怕是味觉也不大好吧?”
沈宁:“... ...”
少女,我惜命。
玄桐周身肃杀之意稍稍收敛了些。
沈宁才刚松了口气,又听玄桐淡淡道:“赵公子叫姐姐‘夫人’倒是叫得顺口呢。”
这回,还未等沈宁想到办法给他顺毛,玄桐五指凌空一拢,倒地昏迷的赵子倾被无形之力掐住了喉咙。
玄桐唇角轻挑,目黯如井:“我看... ...还是杀了他吧。”
沈宁:“等——”
“住手!”
沈宁制止之言被悲喜妖蓦地打断,错眼的功夫,她已挡在赵子倾身前。
“滚开。”玄桐语气平静,丝毫不露情绪。
悲喜妖知以她的能力根本无法对抗面前之人,膝间一弯,跪在地上:“求尊主放过他!”
她眸光闪动,两行泪簌簌而下:“若尊主放过他... ...我都不要了,龙鳞也好,沈姑娘身上之物也好,我都可以不要了,此后我这条命... ...生生世世都是尊主的。”
感情他们的话都是加密的啊?!
我身体里究竟有什么?!!
沈宁开口:“我究——”
没成想再次被打断。
“你以为你算什么?”玄桐笑了:“不自量力。”
他五指还在收拢,赵子倾脸色很快灰败起来。
悲喜妖脱口:“尊主且慢,先看过这个再做定夺!”
她急忙从红妆那半取下一根青丝,轻轻一吹,青丝漂入空中,一幅画面徐徐展开。
画面中,翠纱为帐,香木作床。透过薄纱帐幔,隐约可见其中两道人影。
欸?
布景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
再往后,沈宁双膝着塌,呈跪坐之姿,漂亮的蝴蝶骨簌簌抖动。
她身下之人,身体五官皆被黑雾所覆,看不出究竟是何人。
玄桐本已有所敛的杀意登时暴涨,黑漆漆的天幕响起滚滚雷鸣。
却见画面中沈宁嘴唇张合,断断续续不知在说些什么。
正在此时,沈某人脑袋中“轰隆”一声炸了——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该死的玉床梦境么?!!!!
如果没错的话那她喊得是... ...
不行,不能再让它继续下去了!!!!!!!
沈宁匆匆使出“缭乱”,“长歌”登时分作十几道剑影,从各方朝空中“少儿不宜”的画面击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画面中的沈宁气息乱颤,额头已沁出了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她双指收拢将床单拽皱,声线同时染着欢愉和痛苦:
“玄桐——”
“——别、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