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娇道,心机的抓住师傅的指头轻松摩挲。
沈无归的指尖冰凉,语气低淡:“梦里看到什么了?”
苏迟抱着兔小二,眼睫动了动,小声道:“一只手,从画里伸出来……还有个女人,她说,让我救他。”
沈无归神色微顿。
“她看着我,好像……认识我。”苏迟说着,语气有些迟疑,“她戴着银铃,额心有一道红痕,像血……但很漂亮。”
沈无归收回手,站直身:“还记得她说了些什么吗?”
“她让我带走谁……但她脸塌了,最后喊我背叛了她……”苏迟垂眸,手指轻轻握住了兔子的耳朵,轻轻揉了揉,“师傅,我觉得她不是在说谎。”
沈无归没有立刻回应,只走到窗前,望了一眼那株老槐树。
夜风无声,树影在月光下慢慢晃动。
枝干如枯手攀在屋檐,像是守着什么,也像是困着什么。
“今晚你不要再出房间。”
沈无归忽然道。
“师傅要去查那幅画吗?”
苏迟眨了眨眼,似乎想跟沈无归一起去。
沈无归淡声:“她还是认出你了。”
苏迟一愣,眼中浮出一点不安,“师傅是什么意思?”
沈无归却转过身,轻声补了句:
“她不会伤你,但她想借你……出去。”
苏迟脑海里倏然闪过画中那道裂缝,还有那只毫无温度的手。
“那她口中的‘他’是谁?”
她问。
沈无归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却透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分寸:“睡吧。”
灯笼的光随着他离开而渐渐远去,门轻轻阖上。
苏迟抱着兔小二缩回被窝,却再难入眠。
——
夜色如墨,整座宅子仿佛沉进水底。西厢一角,那幅被封存的画再度微微起了变化。
画纸上,那道细缝仿佛慢慢张大。
无声之中,有什么东西,从缝隙后,窥出了半只眼。
夜过三更,宅中四处寂静,唯有旧木板时不时发出“咯吱”声,如骨节轻响,令人分不清是木头老化,还是脚步潜行。
西厢屋梁上,那幅画表面如水面波动,一只影子缓缓在画中浮现,却并未完全踏出,只是隔着画纸,死死注视着某个方向。
而在东侧廊下,沈无归拎灯而行,脚步极轻。
他已绕过整个宅院一圈,却没有再发现多余脚印或灵息。可他心中却极清楚——那东西,一直未走。
他在花厅停下,目光落在角落那只旧玩偶熊上。
灵封仍在,未被破除。
可周围的气息比刚才更沉了一分,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空气中盘桓。
沈无归蹲下,指尖微动,在玩偶熊左眼破损处轻轻拂过。
下一瞬,他指腹一顿,触感极细微,但确实不是玩偶原有的布料,而是一截……毛发。
人的。
他拈起那根毛发,轻轻一弹,灵气探入。
半秒之后,那细如尘的发丝竟倏然燃起,卷起一缕诡异灰烟,竟隐隐浮出一张女子的面容。
眉心红痕,看来她就是苏迟梦中的那人。
她的嘴唇在灵烟中微微翕动,张嘴说出的却不是同苏迟说的一样的话!
而是:
“……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