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桁早就看到她了,他从对面走来,若有似无的看着她,站定在栖安面前时,她闻到他身上隐约的柑橘香,清爽不带脂粉气,与手中花束的香有区别,□□香和香薰的区别。
晏知桁视线跟着她,打量了一下栖安,不客气的说了一句:“瘦了。”
沈栖安无语,也就几个月没见面而已,变化应该不大吧。
这几年晏知桁一直在国外,他公司事情一直很忙,否则也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做成独角兽的成绩,偶尔会来法国出差,洛杉矶到巴黎,十个小时的航班,他来的很勤,栖安有时候很担心他的屁股。
周围人声嘈杂,晏知桁皱了皱眉,已经被烦了一天了,早就不耐烦了看一眼身边的沈栖安,低身靠近问:“刚刚怎么站着,不知道找位置吗?”,他一个动作反倒更显眼,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偷偷瞄着他俩,猜测什么关系。
靠的太近,栖安只能仰头,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说自己睡过头了,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位子了,只能转移话题说:“看你快结束了,就不坐了。”
栖安不知道他后面还有没有别安排,问到:“一起吃饭吗?”
晏知桁也没怀疑,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周围已经有人问起来:“这位是?”
八卦是人类的原始属性,美女俊男站在一起,人们首先想到的都是些苏州河的玩意儿。
晏知桁神色未变的介绍:“沈栖安。”
“是晏总女朋友?”
“郎才女貌啊,晏总。”
阿谀奉承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栖安耳朵嗡嗡响,微微皱起眉头,正准备开口敷衍过去。
一旁晏知桁突然伸手接过栖安手里的花束,没搭理这些人,他低头闻了一下花束,从栖安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半张脸被花束淹没,莫名有些色气,花香有些冲到他鼻子了,他皱了皱鼻,问栖安:“花给我的?”
栖安点点头,想问问他喜欢吗?不喜欢可以还给我。
结果他欣然接受:“那先出去等我一会儿,这里结束去找你。”
旁若无人的样子,周围人再傻也知道关系不简单,堪堪的闭嘴不说话。
晏知桁就是这样,不喜欢解释很多,傲慢又冷淡,没必要的人或事,他从不做纠缠,但很奇怪,他这副样子,人缘却不错。
高中的时候,沈栖安还挺羡慕他,即使不理人,处事高傲,不近情面,还是有人前仆后继的找他,男生们约他打球,女生送他情书,沈栖安好奇问过江回,为什么晏知桁这样的人,会这么受欢迎,江回对她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考虑了再说:“栖安你不觉得,晏知桁这个人的人格魅力很强,跟跟天赋似的,所有人爱他爱的要命,你看姜熠,天天被嫌弃,还觍着脸骚扰晏知桁。”
沈栖安被逗乐,这么说的话,晏知桁还是个“美强惨”,电视剧里“美强惨”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不过他命好,不惨。
一想到当时自己差点还专门去“学习”他这套为人处世的方法,她忍着笑看了眼一旁捧花的男人,乖巧点头说:“那我出去等你吧。”
“傻乐什么。”晏知桁欠欠的抬了抬头,朝前面挥了挥手,两个保镖站在沈栖安两边,嘱咐了一声:“跟着沈小姐。”
*
杭大是南方高校,在校学生经常开玩笑,杭城人交的钱会开花,一到春天,校园中暗香浮动,沈栖安站在槐树底下,日光在虬枝间穿梭,层层叠叠的绿叶,白雪如银,油画似的。
栖安想起从前沈悦笙说过,名门小姐要有才艺傍身,强行要求她学过一段时间的油画,她没有兴趣,也没有天分。
手机信息声在响,是沈悦笙还在不停发消息,询问她是否和晏知桁碰面了。
栖安有些烦躁,她自认自己不是平心静气的人,将手机暗灭,揣进兜里。
沈悦笙这几年经常给栖安打电话,母亲的嘘寒问暖栖安内心是感激的,在寒冷的巴黎求学,仅有的部分温暖是母亲带给她的,但是母亲还是会跟她说一些不爱听的话,电话里的她总是似有似无的说着,希望栖安读完书之后回国,可以去高校当个大学老师,栖安不应她,她会低声可怜的说:你现在长大了,变了很多。
总是这样,不过就是不屈服于他们的意愿,就是“变了很多”。
不是她变了,是她看透了。
不知道晏知桁要她等多久,栖安有些卸力。
“沈栖安。”倏地,她缓过神,抬头看见晏知桁正站在宾利旁,直直的朝自己看过来,西装紧贴在身上,简单勾勒出他的身材优越。
画面和广告似的,栖安想,如果条件允许,也许a牌可以找他去做代言人,不过他现在估计也不缺这点代言费。
晏知桁转身坐进驾驶位,语气淡淡的说:“过来。”
栖安小跑几步,见他自己开车,默了默,坐进副驾驶座,好奇问道:“司机呢,怎么自己开车?”
晏知桁撇了她一眼说:“我不是司机?把安全带扣好。”
他目光淡然,直视前方,刚刚台上的西装外套脱下,内里剩下一件黑色衬衣,侧脸线条流畅,透露出一股疏离感,显得矜贵冷傲,晏知桁很喜欢黑色,栖安以前也夸过他穿黑色很好看。
晏知桁很少会主动抛出话题,栖安每次和他见面都要准备一下,确保能聊的下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支支吾吾的开口:“晏知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晏知桁,他好像挺无语自己没话找话的,意味深长的递了一个眼神。
见沈栖安被她看的有些尴尬,晏知桁嗤笑一声,开玩笑语气说道:“怎么?那我们再先假装客套一下?”
倒也不必戳穿吧,沈栖安有时候会有把晏知桁嘴巴粘起来的冲动。
“跟我说几句话能给你难成这样?沈栖安,我们只是几个月没见而已。”晏知桁指尖轻点在方向盘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没什么事好聊的。”
沈栖安的生活是挺无聊的,在巴黎求学的日子,不是待在实验室,就是跟着导师去各个美妆公司实习。
巴黎的旅游景点挺多,但是她从来没有心情去逛逛,有时候是晏知桁过来巴黎出差,他提前问她有没有时间,她会硬生生从繁重的工作学业中挤出时间和他一起游玩巴黎,仔细想想其实四年时间他们去的地方很多,卢浮宫、铁塔、杜乐丽花园……冬天的巴黎很冷,几乎天天都在下雨,阴湿,抑郁,浪漫伴随着整座城市。
准确来说是半年没见了,沈栖安暗暗揶揄,你们独角兽ceo是这样的吗。
半年很少,半年时间老婆都能跑了,还不许别人尴尬一下。
晏知桁继续提起:“LK总部已经搬过去投入使用了,就在你们家公司附近。”
沈栖安内心是有些敬佩晏知桁的,才短短几年居然做成这种规模,此间艰难不由言说。
她由衷的说:“恭喜你啊!”
那以后可以多见面了。
“我之后应该也要继续化妆品行业的工作。”
“回家里的公司?”
晏知桁好像并不意外,沈栖安偷偷偏头去看,晏知桁单手把着方向盘,还真是半点都没有再次见面的局促。
收回视线,沈栖安暗骂自己没出息。
心绪不定的点头:“嗯,能公司工作最好,如果去外面公司工作,就过于被动了。”
晏知桁笑了一下:“挺有出息的嘛,沈栖安。”
“我说真的,你别笑话我。”
他今天好像特别喜欢笑,沈栖安忍不住又偷看一眼。
晏知桁发现她在偷看,勾着笑说:“看出什么来没?”
“啊?”
“两次了,你一直在偷看,我脸上有花?”
“哦,没有花。”沈栖安垂眼低声,被人抓包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岔开话题:“可能是你头发变长了,和几个月前不太一样了。”
几个月前栖安在法国准备最后的毕业论文,严重失眠,头发不停掉,天天憔悴的感觉自己快长出胡子了,觉得自己是邋遢疯了。
晏知桁突然出现在公寓门口的时把栖安吓了一跳,他这几天应该更忙才是,结果他说他最近闲的很,创业成功反而毕业时能很顺利的通过导师的为难,所以来巴黎度假,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他难得来一趟,沈栖安也不想扫兴,正好论文卡住写不动了,索性给他当导游玩转巴黎,当时他的头发就让沈栖安眼前一亮,理了极短的寸头,他的脸型本就轮廓分明,多了一分不羁。
不过沈栖安还是更喜欢看他头发养长有些碎刘海。
晏知桁离她很近,栖安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他,视线随着他的指尖,手指,视线上移,骨节分明,冷白皮透出青筋,像块寒冰,握住时又是温和,力道野蛮,压抑着什么,和他整个人冷漠贵公子气质不符,栖安以前牵过,他的中指侧有些薄茧,用手指摩擦肌肤,会有摩挲感。
“头发长点不好?”
晏知桁单手绕了一圈方向盘,松弛的样子。
沈栖安没什么思考马上说道:“头发长点更好看,我还挺喜欢看你这个发型的。”
晏知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出一声:“懂了。”
沈栖安以为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假意夸奖他,着急解释:“是真的,你高中就这个发型,当时好多男孩子都学你的去剪发型。”
“但是都没你好看!”
沈栖安想起高中班主任要求严格,下课不允许随意走动,江回受不了沉闷,下课偷偷从后门跑到隔壁,美其名曰感受活人气息,实则是和隔壁姜熠吵嘴,高一开学时最沸沸扬扬的话题就是新生中有什么帅哥美女,江回和姜熠吵架回来,远远的就听到江回大声:“啊呸!”,怒哄他道:“你不要脸,我二姨妈养的那只猴都比你帅!”
江回风风火火回来,坐下还把沈栖安的椅子撞了个踉跄,江回从背后指了指沈栖安,栖安回头,江回暗搓搓的捂住嘴问:“姜熠这个自恋鬼说自己是最帅的,最骚的还差不多,栖安说说看,我们学校有哪些权威帅哥。”
沈栖安笑了笑,不想扫她兴致,认真想想,她很少走动,对很多人没印象,无奈的说:“江回,我很少去别的班,况且评价别人长相不太好。”
“看帅哥嘛!又不犯法!”江回鬼祟的指了指隔壁班,“隔壁,那个晏知桁。认识吗?”
这个名字沈栖安是熟悉的,那段时间妈妈怀孕了,梁悦笙希望这一胎是男孩儿,摸着隆起的肚子对栖安碎碎念“等弟弟生出来,一定要好好培养,最好能和晏家那两个儿子一样优秀。”
妈妈当时一直讲的是:“栖安,如果是个男孩子,妈妈和你都有指望了。”
虽然也不知道这个“指望”是图什么,但是语气里可以听出来,晏家的孩子是大人们理想孩子,所以沈栖安偶尔会想,晏家的孩子能有多优秀,才会让妈妈这么念念不忘,优秀的点在哪里,现在江回这么一提,晏知桁的第一个优点,沈栖安知道了,他长的挺优秀。
可惜沈栖安是有些好奇的,偶尔去厕所也不顺路,晏知桁倒是经过过几次,江回每次都大叫一声试图引起人家注意。
但每次晏知桁走得太快了,抬头只剩下背影,留下周围一阵哄闹声。
“这哥们儿帅的超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