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眼角留下宽泪,喊道:“我被骗了,我被狠狠骗了,原本以为那是什么纯良的家伙,结果他让我闹出个这么大的笑话!”
在旁边和山口忠互相垫球的高挑少年侧目,眼睛微微眯起,说:“不就是误会对方对你产生了好感,驱赶他的时候发现你们两个同路吗?还算不上‘闹笑话’的程度吧。”
“当然有啊,现场很尴尬诶。”
“早在他跟着你往一边走的时候,就应该要有这种猜测了。”
“谁知道嘛……他又早不和我说。”
“喜欢为自己找借口的习惯得改改了,桃沢绘里。”
我:“……”
这家伙说话更过分啊喂!
月岛萤伸手拖住山口忠垫给他的球,侧身看向我,继续说:“而且我和山口也叮嘱过你吧?要是碰到有奇怪的陌生男性跟在你后面,就不要往家的方向走,找我,找山口,去人多的地方。”
我小声说:“这家伙不是之前就见过吗……”
“要反驳我就大点声。”
山口忠头痛扶额,站在我们中间,左边哄哄,右边哄哄:“好啦好啦,这次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小桃不用在意这个的,也许之后很难再见到他呢?时间一长大家就都不记得了,阿月也别不开心,小桃知道你的意思的。”
月岛萤沉默半晌,嘁了一声,又道:“我才没有不开心,关我屁事。”
我:“你!”
“啊哈哈哈哈哈,这个话题就说到这里吧。”山口忠在这两个嘴硬怪吵起架之前,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小桃,你第二次遇见那个人是被他用排球砸进草丛的,那个人也打排球吗?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他的力道还很大,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学校?”
听他这么问,我的脑袋里迅速提取出信息,“是北川第一的吧。”
依稀记得那个男生被我踹下去之前是想介绍自己所在的学校来着,只听到“北川”两个字。
虽然小学毕业之后我就去了东京,但六年级第一学期的时候妈妈还没有搬家计划,那会儿还是打算初中要在仙台上的,这些学校我多少有了解。
那个学校在宫城县还算有名比较有名,我的两个好友都喜欢排球,我也关注过学校运动这一块的成就,北川第一和白鸟泽在排球方面一直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学校。
那个男生排球不离手,又是“北川”,那肯定是北川第一的嘛。
“哇,是那个名校诶。”山口忠歪着脑袋,一边思考一边重复我透露给他们的信息:“黑头发,蓝眼睛,性格还有点糟糕……”
月岛萤:“那个‘国王陛下’?”
“诶,是他吗?”山口忠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我看了看月岛萤,又看了看山口忠:“你们两个在默契地说着什么加密通话?我不知道,快和我说。”
我的目光定格在小忠身上。
像这种他们理解起来并不费力,而和我解释却需要多费几句口舌的事情,月岛萤会觉得麻烦,有小忠在场,他都不会主动为我说清楚其中的玄妙,我也懒得指望他。
不过,这次倒有点不太一样。
比山口忠先开口的,居然是站得离我有些远的月岛萤。
他那张淡漠的脸上此时此刻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讽刺,像是嘲笑,像是有趣,并用对他来说颇有起伏的音调对我说:
“球场上的独裁者,孤独的王者。”
“那个人在县预赛上的托球,被所有队友都拒绝了。”
“他可是个不被理解的天才。”
山口忠无奈地提醒他:“别这么说阿月,而且你说这些话小桃更听不懂吧。”
不,我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阿月,阿忠,还有明光哥都在打排球,我耳濡目染,也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作为团队枢纽的二传托出去的球,却悲惨地被队友无视,被所有人背弃,最终也许还丢掉了比赛。
听上去有点凄惨。
我忍不住问道:“因为他打的太烂了?”
不然这种团队运动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说:“因为他的托球太难接了,他的队友没办法打到他给的球。”
意思就是打的太好了,队友跟不上。
山口忠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之后他就被换下去坐冷板凳了。”
我想起黑发少年那双沉寂的眼睛。
普通蒙上一层灰灰的薄雾,遮盖住了原本绚丽的光彩,如同阴郁的淤泥沼泽,压抑着逐渐冷却的情绪。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感叹了一句:“真可怜。”
月岛萤斜我一眼:“他的队友才可怜吧。”
我说:“在平常训练中没有人发现问题及时引导,任由一把利器肆意地破坏团队,最后还要责怪那把武器不好用。他和他的队友都挺可怜的。”
“真罕见,明明对排球不是很感兴趣,今天却评价了一大堆。”
月岛萤嘴角的弧度拉平了一些,继续道:“你不是讨厌他吗?这就要为他说话了?”
“我没有啊。”我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你怎么攻击性这么强,看到他倒霉你很开心吗?”
月岛萤单手撑腰,眉梢一挑:“还好,大概也就是和听说某位天才画家在精神很不稳定期间画出来的画被所有收藏家统统拒绝出价一样开心吧。”
我:“=皿=。”
我:“真敢说啊,别以为我不敢揍你,笨蛋阿月。”
“诶——真的假的?”
月岛萤捂嘴笑:“就你那个拳头,我不会受伤,但你的手会骨折吧。”
我:“!”
我受不了了,今天我就要和这个乱喷毒液的家伙拼了!
山口两眼一黑,连忙抱住我的腰:“冷静!冷静!小桃!冷静!”
“小忠你看他!”
“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