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向迩套上鞋子就走出帐篷,被刺眼的日光晃了一下眼睛,适应之后她看向四周。
几顶帐篷搭在旁边,远处的废墟仍有人在负责救援,空地上有人在吃饭,也有人跪在地上向远处祈祷。
徐向迩的心口涨得发涩,她跟着这位神秘的大师站在安静的地方,他伸出手递了根棒棒糖,“饿不饿,先吃这个,等会吃泡面。”
“谢谢。”徐向迩把自己从昨夜的场景中抽离出来,“声哥,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非要今天在这里见面啊,不是,你都知道这些会发生——”
“巨大的因果,人类是不能参与的。”路知声双手叉腰,嘴里叼着棒棒糖,“我也不能啊,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没人能确切地知道什么。”
“那我怎么办,就是这个河狸,大师你能怎么帮我啊。”
路知声不耐烦地纠正她,“声哥。”
“哦哦哦,声哥。”
徐向迩在心底叹了口气,她的鼻子被浮尘呛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小河狸,我和你说个事,你会相信我吗?”
“你说。”
她的脑袋都还未反应过来,好像自己被丢进了荒诞的故事之中,而眼前的人就是那仙人。
都是什么事啊。
她不会其实是在做梦吧。
徐向迩往前挪了两步,想戳他两下看看真假,结果路知声突然伸了个懒腰,吓了她一跳。
他清嗓说话,“其实,无论你会不会变成河狸,你都会来到这里,经历这件事,你相信吗?”
“等等,你让我捋捋哈,你这个信息量对于我这个常年不动脑的牛马来说,真的有点太困难了。”
徐向迩吓得直接把棒棒糖咬碎,嘎嘣脆,咬的她的牙都发疼,她捂着脸,“你的意思是说,哪怕我朋友没联系到你,我自己还是会在今天来到这里,不对,是遇到昨天的地震?”
“嗯,无论是何种缘由,你都会来到这里。”
徐向迩捂着受伤的腹部,在一旁的大石块上坐下来,“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懂,这和河狸有什么关系呢,我就算本来就该来到这里,那这有什么啊。”
“哎,和普通人交流真的是太困难了。”
徐向迩突然想到之前的陈弋,撇着小嘴,翻了个白眼。
又是一个装货。
“重要的不是这里,而是会不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路知声蹲下身,盯着她看,“小河狸,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好玩的事,你就动动脑袋好好想一想。”
身旁的志愿者都在搬着方便面和其他的物资。
刺眼的阳光落在徐向迩的脸颊上,她这一个多月只是看似平淡,又经过昨晚的惊吓,她的心实在是没办法安定下来。
徐向迩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圈,“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变成河狸这个因,就不会得到昨天逃出来的结果,如果换成其他的因驱使我来到这里,我昨晚可能会有其他的结局?”
“挺聪明的啊,这下懂了?”
“当然没懂。”她摊开双手,满脸疑惑,“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这和我变成河狸有什么关系。”
“我也无法太过清晰地告诉你这是什么原理,雷雨天改变了磁场,或者是什么执念强烈到突破了某种东西……却意外地干预了你的因果,让你逃过了昨晚的地震。”路知声憋着笑,皱着眉头问,“不过为什么是变成河狸,还怪可爱的,你能不能让我看上一眼?”
恶趣味。
徐向迩“啧”地一声,倏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爸爸吗,是他吗?”
有阵风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轻柔寂静,仿佛透过日月直直地抵达她的心脏,致使徐向迩的血液都滚烫起来,眼泪吧嗒掉落在地上,洇湿一小块土壤。
某些参不透的意义,是她这辈子都不会触及的主题。
原本的人生平淡到能看到尽头,却因为某位父亲的执念,扭曲了那一片的磁场吗。
这可能吗。
还是大师只是在哄骗她。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苦难,有那么多的不可得,却是徐向迩收到了这份礼物吗。
日头正烈,十一月的风早就不会柔和,此刻现实的真实的凌冽的风吹过山坡,吹过废墟。
两人的身后出现巨大的悲哭声,在偌大的世界上,徐向迩的心脏仍在跳动着。
“小河狸,人对某件事的执念能形成的影响,超乎你的想象。”路知声捡起地上那支被她放弃的树枝,而后在地上画着圈,他的手腕上戴着佛珠,身上有阵阵的木香,让徐向迩想到之前父亲带她去过的寺庙,那升起的烟雾,遮住那些佛像。
她看向眼前蹲在地上讲述这些秘密的大师,轻轻舒了口气。
“没有人能改变因果,可有时候会出现BUG。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星际穿越》,人类的爱是很恐怖的,它能跨越时空,你遇到的大致就是这类的事情。”
生日那天,徐鸣趁着空隙给徐向迩打了一个电话。
他说,今天一定会回家给她过生日的。
“所以我真该许个天降五百万的愿望,而不是什么河狸。”
她突然的懊恼,令路知声笑出了声,“你需要我告诉你明天的彩票号码吗?”
徐向迩的身体上冒出鸡皮疙瘩,猛猛摇头,“不要,能活下来就很好了,我就是有点害怕和紧张,所以……说些胡话解解。”
“人之常情,你身上发生的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太过诡异了。”路知声天生就有镇定人心的能力吧,他的话语就像是山间的溪水,让她连眼前的灰尘都忽略掉,支着脑袋听他继续说下去。
“没事的,谁让你遇到我这个闲散人员了呢。解决的办法很简单,你下次生日好好许个愿望,让一切恢复正常就好了。”
蒋柔还真是把什么都告诉了这位大师,幸好不是骗子,不然直接被卖个精光。
“真的假的,就这么轻松吗。”她还以为要有什么神秘仪式。
“原本就是不该出现的能力,世界会自动收回的。”路知声忽然面色凝重,令她也跟着紧张,良久却开口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咱们俩能不能一起去办个马戏团啊,别浪费了你这超能力。”
“你比陈弋还黑。”
“谁,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嗯,不过大师,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经历这些也是为了认识他的吧。”
“我都说了,爱是很恐怖很复杂的意义。”路知声盯着远处跑来的男人,唇角一勾,“能让他来到这么混乱的地方寻找你。”
“什么?”徐向迩的伤口发痒,没有注意到路知声说的话,她挠了两下伤口,抬眸看向他。
而他却指向了一个方向,“喏,他不是来找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