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落地时身子一晃,勉强才站稳。
软绵绵的四条腿被压弯了,站起身时颤巍巍,但更受伤的,显然是它的一肚子棉花芯。
本就不大的脑子百思之后干脆失灵,发出来自灵魂的控诉:说好的天下第二好呢?
“嘘——小声一点,现在没有了。”
邢宿生怕被殷蔚殊听到,他急着和小羊划清界限,坐在台阶上连连往后靠。
故意大声说来表忠心:“我和殷蔚殊天下第一好,没有羊第二,也没有殷蔚殊的照片当第三,只和他一个人好!”
清越的嗓音在傍晚晚霞下脆爽剔透,辨识度极高,烧红晚云也仿佛轻快了许多。
三楼,露台。
殷蔚殊按下发送键,邢宿的手表‘叮咚’一声特别提醒,传出殷蔚殊无动于衷的声音:“不许坐地面,你的规矩呢。”
“都怪小羊!我说我和殷蔚殊天下第一好,”他立马指责,爬起来见缝插针说:“小羊要碰瓷把我吓倒了,我说我只和殷蔚殊最好,然后我就不小心坐在地上了,我说我最喜欢殷蔚殊,我才没有和小羊很熟,我和殷蔚殊才最——”
邢宿悻悻收声,惋惜于殷蔚殊这么快就挂断电话,他轻叹一口气,一本正经的盲目崇拜:“殷蔚殊好厉害,我就舍不得这么快挂断电话,所以他才会这么成功吧。”
起码以小羊的大脑处理能力,是无法理清这个结论从何而来。
羊生的宏大理想因为这个主人而不得不终止时,小羊说不遗憾是假的,身为一只羊,总要向往更大的牧场。
但主人耽于安乐,羊不理解但选择享受,它拒绝共患难,没能挤进紧闭的大门之后,开始吭哧吭哧爬墙。
那个人类香香又好看,羊也喜欢,以后它和人天下第一好。
九十度,对一只非同凡想的羊来说,也可以是坡。
邢宿还在楼下继续算,按照出走两步哭一次的频率他一个小时需要哭回殷蔚殊多少次,后知后觉听到楼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时,他仰起脸茫然看去,发现小羊当了叛徒后顿时急了。
可恶!
不过……邢宿舔了舔唇,私心作祟。
如果小羊能成功混进去的话,他就立马取代小羊住进羊身里面,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度过漫长的一个小时,到时候再换回来,没人会知道的。
殷蔚殊已经退回房间之内,余光看到窗台下露出一对行踪可疑的角时,他眼皮半掀,凉声叫破:“邢小羊。”
羊角一颤。
“滚下去。”
毛绒玩具从而天降,小羊在地上弹了几下,圆滚滚的装死。
邢宿轻咳一声,目光躲闪着默默坐远了些,他不认识,更不知道什么取代羊身的计划,殷蔚殊给的肉脯好好吃,厨娘说是看邢宿上次喜欢吃羊肉,特地又空运几只牧场小黑羊做了炸香羊脯的零嘴……
手表中,再度传来殷蔚殊冷冰冰的声音,“邢宿。”
他眼前亮了一亮,坐正身子态度端正,“我在呢,我有认真离家出走,小羊就没有我听话,那我是不是可以提前回去了。”
对面轻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邢宿的天真,殷蔚殊本就冰冷的语气被电波染上触不可及的疏远感,“小羊做错事算在谁头上?”
邢宿即答:“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