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宿说走就走,他要一个人擦好头发,叮嘱小羊看家,带上殷蔚殊最好看的穿小裙子的那张照片,再带上一点零食,走一个小时那么远。
这并不难,邢宿想,他会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这次尤其要注意的是,不要一出门就哭着跑回家,他就赢了!
计划中断在第一步。
下楼时,殷蔚殊已经做好晚饭,并一眼看到鬼鬼祟祟的邢宿。
他扫了一眼,邢宿表情不自然,但殷蔚殊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对小反派脑子里想什么感兴趣,只问道,“磨蹭什么?”
邢宿握紧拳头,背在身后,他要和殷蔚殊冷战,“不,不吃——”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邢宿躲闪的眼神定格在地面,他头皮发麻,不远处是殷蔚殊凉凉扫过来的目光。
殷蔚殊挑眉确认:“不吃晚饭?”
分明语气温和,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辨不出情绪,但邢宿灵魂一颤,咬牙忍辱负重坐回到桌前,捏紧勺子软声老老实实说:“好香,殷蔚殊做饭辛苦了。”
而后低下头,一言不发用力嚼着。
这并不是自己没出息,是殷蔚殊主动邀请的!
殷蔚殊道歉了。
是哦,殷蔚殊道歉了诶。
邢宿晃了晃无形的耳朵,眯着眼心情恢复雀跃,离家出走的计划抛诸脑后,白汁虾仁焗饭放了大量芝士,入口香软,蘑菇弹滑,在舌尖爆开汁水,邢宿趁殷蔚殊不注意悄悄扒开切成小小一粒的西兰花,是殷蔚殊先道歉的,他决定原谅殷蔚殊了!
餐桌对面,殷蔚殊头也不抬,“不许挑食。”
邢宿手中动作一僵,笑容垮在原地,满满控诉与不解地看向殷蔚殊。怎么会有人刚刚道歉就凶人?
对面的视线犹如实质,殷蔚殊不耐抬眼,今天的邢宿似乎格外多事,他“嗯?”了一声,示意邢宿有话就说。
“……我不挑食,”他默默把西兰花扒拉回来,低下头继续忍辱负重,“要留到最后再吃的,没有挑食。”
现在就走。不对…吃完就走!
计划重新开始,用完晚饭,邢宿正气凛然地绷着脸,远远看着佣人收拾饭桌,磨磨蹭蹭坐在殷蔚殊身边,他有充足的理由在走之前保持和从前的同频,毕竟总不能让殷蔚殊发现不对劲,这样就没了让殷蔚殊心疼的意义。
等自己忽然消失的时候,殷蔚殊要着急坏了。
于是按照惯例,在他看书时,邢宿坐在一旁摆弄殷蔚殊的指尖,修长苍劲的指尖修剪圆润。
他想小咬一口,但克制住了,自己现在是无情冷漠的懂事机器,一颗心早就被伤透不会再软化,更不会因为殷蔚殊看起来很美味,就不讲原则的不记仇,磨牙的事情要放一放。
可是看起来好香……想尝一尝。
邢宿反复张嘴又舔唇的动作被殷蔚殊的余光所捕捉,看起来很焦虑。
他思忖一瞬,合上书轻叹一声,欠缺的事后安抚似乎让邢宿格外没有安全感,于是勾了勾手,示意邢宿再靠近些,“过来。”
邢宿眼底茫然,他要做一个无情麻木的懂事机器,才不会——
柔软的发顶落在殷蔚殊掌下,肌肉记忆使然,邢宿已经开始眯着眼睛轻蹭,殷蔚殊快揉了揉。
尽管如此,邢宿却在脑中保留最后一分清明的底线,他是冷酷无情的,无形的耳朵冰冷也要有原则,眼睛虽然亮晶晶满眼期待,但他知道,自己眼底一定是麻木不仁而心灰意冷的,才不会继续献媚——
“怎么不摸?”
邢宿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头顶的掌心继续动作,又蹭了蹭来暗示殷蔚殊快摸。
他决定冷冰冰地质问,拉着殷蔚殊的手腕按在头顶,一点也不期待地催促:“快一点,再摸一下啊,我洗干净了手感很好的。”
然而头顶的手仍然没有动作,邢宿目光肉眼可见的落寞,他这次真的不会再——
冷淡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抬头。”
邢宿眼底一瞬间恢复清明,他忙照做,“哦哦好。”
干脆利落地顶起殷蔚殊的掌心,仰起脸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这次等来的,是额前一触即离的轻浅吻痕。
邢宿呼吸骤停,脑中那些冰冷的麻木的失望的心灰意冷的……全部找不着北,额前轻如蝶翼的吻,重若千钧存在感十足,他愣愣地舔了舔唇……离家出走的话,能不能把殷蔚殊也一起带上,这样不算犯规吧?
殷蔚殊点了点邢宿呆愣的脑门,无声轻笑着,小反派好像彻底宕机了,他顺手摩挲邢宿通红柔软的耳根。
指尖又绕在邢宿脖颈,回忆项圈曾经环绕的位置,轻按了按,感受到邢宿忽然轻颤的皮肤,悠悠慢声说:
“小玩具很可爱,我很满意,小狗的礼物我收到了,这是回礼。”
说话间,若即若离的触感加重,殷蔚殊单手制住邢宿的脖颈,他掐紧了之后,邢宿只能被迫挺身继续抬头,殷蔚殊却没有察觉到一丝阻力。
太乖了会让人忍不住想做坏事,殷蔚殊目光轻浅落在他毫无防备的脖颈处,那里已经被把玩出薄红的可怜痕迹,谁能知道污染源其实是个很容易被留下痕迹,不,是渴望被留下痕迹的小狗型人格。
真可爱。
殷蔚殊在邢宿晕乎乎的神情中,垂下眼面色平静,可语气越来越让邢宿觉得沉醉,“哦,对了,不止对礼物满意。”
邢宿几乎听不清殷蔚殊都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