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检查,医生说陶峦险些胃出血,好在没伤及太大。
谢天谢地,人没事就好,章清渠看着病床上的女儿,一时之间说不上来现在算不算是最幸福的时刻。
祝聿衣领处有些凌乱,双手插兜站在另一侧,黑眸凝睇着陶峦。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特意叫人偷着调查秦庭礼,前几天结果送到手上,赌博斗殴,再加上飙车撞人,够他进去一阵子。
可今天这事,他回忆里闪过那支注射器,眼底渗出凛冽寒意,没完。
冯之辉也不是傻的,自然会派人跟上,走之前他还好心把人晕,算是给他送个大功。
至于肯不肯接,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愿不愿意悟了。
还好,踩下油门瞬间,祝聿清楚从反光镜里看见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走进别墅。
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他秦庭礼是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既然答应秦家一口人性命无忧,索性送他们一起团圆,灿宇集团私下里做的那些事他懒得说,脏嘴。
章清渠看了祝聿几眼,他垂在身侧的两个拳头关节处都挂上血痂,刚才问他要不要去包扎也没理人。
知道他完全把自己当作透明空气,章清渠心里也不恼。
前一个小时两个人还势不两立,当下能安静待在一起,只为陪自己心爱的人。
她亲眼看得真切的东西,想骗自己都骗不成。
祝聿确实把自己女儿当宝贝,比想象中还要更加看重她。
回想到他暴力那一面,章清渠不禁后怕,一方面这证实祝聿有能力保护人,可另一方面倘若他厌倦陶峦,陶峦还痴恋着他,这套会不会使在陶峦身上?
自己女儿的倔脾气她最清楚,认准一件事就是冲,为达目的千方百计软的硬的都来,撞个头破血流都没用。
她年龄大了,身体撑不太久,哪个时候谁又能一直护着她?
这是从陶峦出生起就困住章清渠和陶勉的问题。
眼泪往下滴在手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包匆忙丢在车上没来得及拿。
一包抽纸出现在眼前,祝聿视线没随之转来,仍停留在未醒的陶峦脸上。
章清渠接过纸巾,道了声谢谢。
“她也不容易,别逼她,顺着她的心。”
祝聿一脸淡漠,嗓调听不出太多情绪,说完话转身离开病房。
独留章清渠呆怔坐在凳子上,手指的力气握不住一包纸巾,从空中重重摔落在地。
她也在伤害女儿吗?
病房门口,祝聿拨通打来很多次的陌生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陶峦没事,谢谢你们。”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女声应该是哭过,声音带着浓厚的嘶哑。
“那个你好,可以问一下陶姐在哪吗?方便我们去看吗?”女声在小心翼翼试探。
“一院北,急诊室这边。”
“好的好的,谢谢你,我们马上到。”
没到二十分钟,一男一女小年轻急匆匆跑到病房门口。
“祝董你好,我们是陶姐的同事......”
男人礼貌想伸出手,女人却凑过身来急切问道:“陶姐怎么样?没有大碍吧?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没有大碍,还在睡。”祝聿看了两眼这女孩,大概是急坏了,额边碎发乱糟糟一团,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那就好,没事就好,化险为夷必有后福。”陈灵霏抚着胸口安慰自己。
晏怀纯眉头仍紧蹙,“那个男人抓到了吗?”
“嗯,”祝聿沉吟半刻,视线落在女人身上,“今晚发生了什么?”
陈灵霏了然,“是这样的,今晚我们一起吃饭,结果遇上几个老总组局,硬要我们陶姐去喝酒。陶姐拒绝了,他们还非得要,没办法陶姐就去了。后来我们吃完饭,在那个包厢发现陶姐的手机,香水味明显不是她的,查监控才发现不对劲。”陈灵霏边回想边说。
“那个包厢里有谁,你还记得吗?”祝聿努力控制情绪,没让嗓音沾上一点怒意。
“有源启的马生浩,货达的刘智,建硕的潘琳和贾伦......”她噼里啪啦讲出七八个名字。
“我拍了包厢的照片,还有几个喝倒的人我不认识。”陈灵霏调出照片,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浓眉拧得发紧,神色越发冷戾。
照片上是一片狼藉的包厢,七八个中年男人醉得不省人事,桌上剩下的酒杯足足有十六个。
“你们让她一个人和十几个人拼酒?”
他声音很淡,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森冷。
两人感觉后背一凉,吓得立刻双手贴紧裤子,低头不敢再看。
“她才二十五岁,你们就丢下她一个人应对这十几个老家伙?”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喉咙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他的爱人也不过才二十五岁,哪里能承受这样要熬死人的酒局?
祝聿目光极具攻击性,扫过对面两个年轻人。
这就是她揭开伤疤卖惨也要去帮助的手下。
这就是她不顾受伤也要去工作,与之一起合作的同事。
祝聿压根搞不懂,他求之不得的那点好,在这些人眼里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怎么会舍得要她陷入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