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又明语速很快地做了规划:“我去查查连贸在那家娱乐新报是否占有股份,持股多少,你再试着联系一下人……”
话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现在不需要了。”
他手指叩叩屏幕,看着沈宗年发来的信息:“年仔那边已经联系上赵声阁,陈挽现在在他身边……”
“哟。”他目光移到信息到最后几个字,挑了挑眉,语气又恢复一贯的轻浮,“睡着了。”
这条讯息仿佛一针定心剂,里面信息量很大,但至少说明陈挽人没事,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卓智轩来不及去品其中的旖旎意味,在嗓子眼提了许久的心终于缓缓落下,长长呼出一口气。
……
宝山半腰。
赵声阁抱着人到卧室内安顿好,随后几步下到大堂。
特助已经早早迎在那儿,表情有些紧绷,见到上司便快步上前,低声汇报了几句,随后深鞠一躬,为自己未经允许的行为请罪。
知悉陈挽和赵声阁关系的人很少,明隆方也几乎无人知晓,连贸确实钻了很大的空子,将矛头对准陈挽,发的又是时间点难以设防的夜间刊物。
陈挽无权无势,就连娱乐新报内部也不曾察觉什么异常,只当是个捕风捉影的寻常绯闻,那篇报道从审稿到发出一整路都畅通无阻,直到刊物载出半小时后,被明隆方以严肃的口吻勒令撤刊。
这自然是特助的手笔。
赵声阁的特助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能干到这个级别的已是业内顶尖,属于贴身助理级别,生活和商务相关事宜都要一并接手,自然也拥有很高的权柄。
赵声阁一向用人不疑,紧急时刻允许特助动用自己的部分话语权,在不涉及股权的情况下,以他的名义对明隆高层直接下令。
这代表无上的信任,同时也是柄双刃剑,特助跟了上司很多年,一次也没有用过这份权利。
没有谁喜欢被人越俎代庖,赵声阁也不例外,每动用一次,就等于自身的处境更危险一分。
但这次不同。
特助在看到娱乐夜刊后,联系上司无果,第一时间就决定动用这份职权下达命令,撤下关于陈挽的报道,将影响减到最小。
纵使他自认已经很了解上司,决断后还是为自己的行为捏了一把汗,此刻道歉的态度也诚惶诚恐。
“不用,这次你做得很好。”
赵声阁挥挥手让面前的人起身,面色很沉,语气很冷,但并不是冲他。
特助直起腰,毕恭毕敬地站到对方身侧,知道自己过了这个坎,这才松一口气。
他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了。
“公关做了吗?”
“已经联系了秦公子,将以那边的名义发出澄清,尽量最大程度上减小对陈先生的名誉影响。”
赵声阁“嗯”了一声,表情阴晴不定,半分钟后才继续开口。
“连贸最近是不是还接了码头的项目?”
“是的,据说合同已经签了,连贸负责原材料跟技术的部分,最近因为账目作伪的丑闻停滞了进度,但合作并未解除。”
赵声阁淡淡点头,“真是给他们脸了。”
“明隆在那片施工区也有项目建设吧。“他轻描淡写,像在说件最微不足道事。
”把他们原材料的供应链断了。”
特助立马会意:“是。”
剩下的已经无需对方再多说,已经是工程和采购部的事,收购也好,从材料质量上做文章也好,明隆有的是合法手段让连贸的项目告吹。
“派人去查一查,杨家现在自身难保,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赵声阁看着窗外,思索片刻。
“是不是有人在给他们递刀?”
“是。”
……
二楼卧室的纱帘被吹起一点,陈挽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醒来,感觉窗外似乎起风了,莫名有种不安定感。
房间里没有开灯,似乎是怕打扰了沉睡之人的安眠,有种与世隔绝的寂静。他静静躺了几分钟,眼睛适应了黑暗,才隐约看出屋内的全貌。
房间很大,装横不一昧的华丽,而是典雅考究,看得出经大师之手专门设计过。
身上的疲累感很明显,全身肌肉酸痛得不行,私密部位还有隐约阵痛,陈挽将手臂屈起挡在眼前,又缓了好一会,意识这才渐渐回笼。
他想起在车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伸手一模,发现身上果然未着寸缕。
他记得自己后来意识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这里应该是宝山半腰的私宅。
那他现在,是在赵声阁的卧室里吗?
想起这个名字,陈挽立刻惊了一下,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赵声阁去哪了?
现在是几点了?
他刚撑起来,身子就猛地一软,差点重新摔回被子里。
陈挽伸手去摸手机,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心中的不安感顿时蔓延开来,霎时间再管不上身体的不适,从衣柜里随意找了件睡袍披上,就要开门出去。
卧室门却在他扶上把手前先一步打开了。
赵声阁端着牛奶进来,正好与陈挽对上。
“怎么起来了?”他顺手开了灯,房间内立刻亮如白昼,连最后一丝黑暗也被驱散。
陈挽紧绷的身躯缓缓放松下来,脚步有点踉跄,被面前的人扶住了。
“去床上躺着吧,先把这杯牛奶喝了。”
陈挽照做了。
牛奶不冰不烫,是很适口的温度,陈挽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在想是不是赵声阁亲自热的,刚刚离开是不是去做这件事了。
却发现对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陈挽直觉赵声阁有话要说,于是喝完后把杯子放到床头,安安静静地回看对方。
赵声阁递过一个东西——是他先前一直没找到的手机。陈挽还来不及惊讶,就听到对方缓缓开口,语气是罕有的迟疑和犹豫,似乎还带了点歉意。
“有件事……”
赵声阁顿了顿,指向手机,“你先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