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时辰已晚了,队伍中的几方人马分开行动。
乔息告诉乔式她的安排,让乔式和柳未际跟着马家兄弟走,并带走稻华和临书。
乔禾眼巴巴地看着她道:“我们不用住传舍,和娘亲的人联系,会有人给我们安排落脚地。”
禾禾有些瘦了,舟车劳顿到底吃得不好。乔息捏禾禾的脸颊,手感轻薄了。
“我让你上京前不要和娘亲去信,你告诉她了?”
“我肯定要告诉她的。”禾禾被捏着脸道:“她离开临淄前给了我镖局的位置,在衢百乡南市。”
“不用着急,今晚先住传舍,歇口气,明日再和镖局里的人联系。”乔息道。
主要是她觉得两次遇见马福贵兄弟,不像是碰巧,她想再盯一盯这两兄弟。
禾禾摸摸脸颊,“噢。”
和禾禾分开,乔息住进韦庄安排的传舍。他已支付钱两,和乔息交代几句便趁夜进宫去了。
“姑娘,这一路上老爷都在和夫人吵架。”稻华挽着她,小声地抱怨:“吵一天,然后冷战,冷战完了又吵。”
苦了他们这些旁听的。
“清净了,暂时住在这里,这段时日挑挑宅子,也看看公主那边什么吩咐。”乔息也捏捏稻华的脸颊,“你也瘦了,路上不易,歇下来便补补。”
稻华和临书纷纷点头。
隔日,韦庄还没回来,乔息先去找家人。
福贵酒楼位于衢百乡无巧亭的北市,马家兄弟的住处在北市附近的积皑里,他们给乔式找的住处也是积皑里的传舍。
带有传舍的居民闾里无需相关印信可直接进入,乔息一眼便看见面朝里门的传舍。
乔禾正好走出来,抬头看见她,嚷着一声:“姐!”就跑过来。
“你去哪里了?你昨晚住在哪儿?”禾禾扒拉着她撒娇,“我想和你一起住。”
“爹和惠娘还在吵架吗?”乔息往里面看。
“嗯!”禾禾点头。
“你可以先去镖局看看娘亲安排的宅子,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和惠娘一起去外面挑看,买你们喜欢的。”乔息道:“我暂时不和你们一块,我得看看公主那边有什么吩咐。”
禾禾不开心地嘟嘴,虽然不开心,却没什么抱怨。
乔式和孙惠分了两间厢房住,乔息先去看了惠娘。孙惠在屋里偷偷抹眼泪,显然是刚刚吵完架被气到了。
乔息低声安抚惠娘,没说两句,隔壁屋里的善文推着乔式走了过来。
“息儿,为父想好了。”乔式唤她道:“不论这次汲文能否通过公府复试,我们一家定居长安,不再回来了。”
她还未开口,孙惠忍不住斥驳道:“不回来?你让音儿怎么办?汲文复试若不通过,我们一家必须回临淄!”
乔式一点即燃,当着乔息的面吵起来:“从前说过多少次,我们乔式女儿只招赘,不外嫁!是她自己非要嫁人!总说我强迫你们,就这一件,我依了你们的意,如今知道好歹了,后悔了?我看你们以后还听不听我的!”
“音儿的夫家待她很好,好过在你这个当爹的家里!”孙惠通红着双眼骂道。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我早便知道我们一家总有一天能够回到长安来!音儿哪怕非要外嫁,嫁给长安的人家难道比临淄差?”
乔式扯着嗓子吼,脸部肌肉都在抖动。孙惠越气越急,泪流满面。乔息走去孙惠身边,轻拍后背顺气。
“我说过无数次,万万不可鼠目寸光,凡事慎重考虑后再行决定,你们一个个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乔式拍打椅子扶手增强气势,手指了全部人。
孙惠辩驳不过,愤恨地不看乔式。
“家里人总是吵架,我是十分理解姐姐不愿意住在家里的。”乔禾缩着脑袋看这几个人,小声道:“只能靠嫁人另寻出路......”
“为父气的便是她的决定!”乔式倏地提高音量,对乔禾道:“你可千万不能学她,脑子不清醒!她若想要旁的出路,怎可能只有嫁人这一条?十几年的经商之道我是白教她了吗?!她若真硬气,就该学学息儿,挺直了腰杆挣大钱,当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有谁会说不?”
“爹,我说过别拿我做比较。”乔息开口。
看了她一眼,乔式暂时住了嘴,重重喘气平复面部的颤抖。
乔息搂着孙惠的肩膀,安慰道:“惠娘别伤心了,什么时候想回临淄了随时便走,不管我哥能不能通过复试。我尽快买艘船,长安和临淄之间往返走水路挺方便的。姐姐那边想要什么都能给,你想给姐姐寄东西时也都能寄。小件大件的东西都能寄,我会找人负责运送。”
孙惠留下心疼的眼泪,“这一个家,散成什么样子。”
乔息也有这感慨,孙惠一对儿女,一个嫁在临淄,一个脱离祖籍。这个家是挺散的。不过真论起来,这个家自她小时候便不怎么凝聚,长大了散了也是必然。
吵起来真是倍感头疼,完全不顾子女。如果她娘在这,还能帮着镇压她爹,孙惠有时候凭自己一个人当真吵不过。
好在巳时临书从外面回来,给乔息带来口信。韦庄告诉她即刻进宫,午前面见成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