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是灭神散又在侵蚀她的筋脉吗,不然自己怎么突然躯体酸麻呼吸急促心脏跳动得厉害?
孔英狠狠拧了拧眉,直觉这种体验不太美好,抬手打断正欲说话的楼修生,匆匆道:“我不太舒服,先回房了。”
说完便逃似的自己转着椅轮走了,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另一个人怔在原地,落寞的孤影被打在地上拉得很长。
而与江南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京城,护国公接到孔英中毒的消息后虽然已经派出人马,却还是放不下心,直接跟朝廷告假便要收拾包袱下江南,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害,早知如此,当初便不应该让孔英单独出走,就算楼修生师从国师又如何,照样护不住她。
想起这个,护国公对自己多年的老友难免心生怨怼。
哼,他就知道将两人凑一对是个馊主意,说什么让小男女在路上日久生情,小时候相处了六年,还不是生一场病就忘了?
他家孔英对那小子本来也没什么情嘛,要是出一趟门就能生出什么情,也太草率了。他家的好白菜还是在家里最安全。
护国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收拾行囊,还向皇帝从太医院借了位擅长解毒的太医,搜罗不少补身体的良药,浩浩荡荡直奔江南。
此去路途遥远,这条路护国公已经不知走了多少遍。
相隔十年重走旧路,他见沿途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心神恍惚。当初国师算出孔英命中有劫,护国公怨天怨地怨自己,原本意气风发的将军接连遭受妻子和女儿双重打击,迅速消瘦下去。
所有人都在庆祝新朝成立,他却在带着女儿四处求医问药。
护国公第一眼见到楼修生时,心里便不太喜欢对方那双漆黑的眼睛。说不出来原因,只是相信自己征战数年培养出来的直觉。他和前朝皇族赵家的军队斗了这么久,若是没有点直觉,也不会战场上的数次死里逃生。
但是女儿性命危在旦夕,加之国师也认证了两人八字相合,护国公只好放下疑虑,死马当活马医。
楼修生此人年纪小小身世坎坷,初见时看着阴气沉沉,如何照顾小孩倒是学得快。小孔英也愿意和他亲近,有时候连自己这个亲爹都抛在脑后。
其实也正常。
江南的气候最适合小孔英修养,护国公宠爱女儿,这庄子里吃的用的全是最好的。可是毕竟自家大本营在京城,自己又被皇帝封了护国公的头衔,按理来说不能随意出入京。
那时刚坐上龙椅没多久的南渐鸿还顾念着两人出生入死的情谊,给了孔青雄一道通关令牌,使他想见女儿即可畅通无阻。但到底隔着那么多郡县,自己一年到头也不能见女儿多少次。
小孔英时常需要人照看,上不了学堂,也没个玩伴,陪孔英时间最长的就是楼修生。两个孩子能玩到一起去,好歹让孔英没那么孤单。
护国公对国问心无愧,但一想起年纪轻轻却早早香消玉殒的妻子,就心头抽疼眼睛发酸。他唯独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家人。
世路总是走得艰难。
他不聪明,想不出两全的办法。辞官从此带着家人隐居江南?但若是没有护国公的身份,自己要如何庇护自己和妻子的三个孩子?权衡利弊之后,他选择了在京城当护国公。
只是心头的愧疚在女儿那双常泛着忧郁的眼睛中越来越深重。
孔英身体渐好,护国公跟着开心,看楼修生也顺眼不少,直到孔英六年那年的意外。
谁想到出门时还好端端的几个孩子,回来时却差点死了一个呢?仆人急匆匆拥着生死不明的楼修生回来,府上医师知道楼修生的重要性,寒冬腊月急出满头大汗。
房檐前的红灯笼还飘荡着,府上手忙脚乱一片。
护国公听自己两个儿子前言不搭后语说了经过,这位父亲的心在看见哭昏厥的女儿时碎了一地,让人无论如何也要把楼修生的命从阎王殿里抢回来。
如今那红灯笼早就不见,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庄子前,护国公带着人手急匆匆走进去,嘴里喊着孔英的名字。
终于见到自己好久不见的女儿,护国公老脸上的皱纹笑开花,正想上前却被眼前景象惊在原地。
只见楼修生居然穿了身温婉十足的月牙白衣裙,故作娇俏折了一枝新开的花骨朵,半掩着面坐在树下忸怩地笑。而自己那能以一敌十的强悍女儿此刻却手执丹青,一笔一划描摹出一副树下捻花美人图,时不时和眼前人对视,气氛自然融洽。
护国公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