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两金得知郭广被赶出南至郡时心中五味杂陈。
郭广之前的作为得罪了许多人,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他与郭广虽然之间已然成为仇敌,却没有落进下石,悄悄派人送去些吃食补给,只希望郭广能够想开,也不枉费他从前如此看重对方。
万两金又一次提着东西拜访孔英,一是为感谢,二也知道孔英身份不凡之后想多和对方往来:“要不是恩人,我真是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无事。你可有想好接下来的打算?”
万两金犹豫道:“总归先将仅剩的铺子经营好,其他的慢慢买回来。”
孔英提议:“不若这样,我先将部分店面买下,你替我经营。等以后你有了钱再买回去。”
这可不是孔英一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和楼修生商讨之后的决定。她手上的钱存在钱庄里也是死钱,还不去去做点买卖,免得坐吃山空,以后路上再为钱财窘迫。
万两金细细思虑。如果光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从前的家业,孔英愿意助他一臂之力,肯定比自己慢慢攒要快得多,于是欣然应下。
“只是高王那边可愿意卖出?”
郭广本就是打着高王的旗号强买了万两金的产业,如今他已走,产业自然是落到高王手中。
孔英不好用父辈的情谊再请高王帮忙,她对于生意简直一窍不通,谈判技巧半点也无,问过万两金,硬着头皮找高王开出个十分公道的价格。
高王捋捋胡须,笑眯眯将票据全交给了孔英,只说自己不缺吃穿用住,还不至于惦念那些小钱。听得孔英直咂舌,原来自己的全部身家在高王看来竟是一碟小菜。
略去其中辗转,最后的结果便是孔英成了粮食漕运产业的名义拥有者,实际上则由万两金经营。
“这么看起来,倒像是我捡了个大便宜。”孔英嘀咕着。
什么力气也不用出,只需前期投入些资金,每个月便有万两金将收入送过来。这样的好事哪里能碰着?
“如果你当初没有滥发好心救下万两金,没替他与其他受冤屈的人讨公道,这样的大饼也砸不到你头上。”
在楼修生看来,每人有每人的机遇。世事差一点便是阴差阳错,他也感慨孔英运气好,种下的善因能结出如此硕果。
“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热心肠不是坏事,但也得分清楚哪些人可帮,哪些人不可帮。如果你遇到的不是万两金,而是当初落魄的郭广,是否也会帮他?”
孔英摸摸鼻子,不得不承认楼修生说得对。按照自己的性格,见郭广那般境遇,肯定会搭一把手。要是对方心术不正,自己的一片好心反而助长其嚣张气焰。
但是总不能因为遇到个坏人就杯弓蛇影,相信世上不存在好人了吧。
楼修生一见孔英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还是固执己见。算了,等她真在这种事上摔个跟头就知晓其中道理了。
忙碌几日,总算是交接完了所有事。孔英一声长叹,这几天她四处奔走,在万两金的帮助下掌握了各种店面的基本情况,真是累得够呛。
好在事情了结,她明早就能继续上路,去往岱山。
高王劝孔英多呆几日,南至郡还有不少地方可逛可游玩,见实在劝不动,只好在孔英临行前的晚上给她办个送别宴。
孔英多次说一切从简就好,总算劝下对方大摆筵席的念头。
“这几日谢过伯伯招待。”孔英用清甜的花茶代酒,向高王真诚道谢。
高王语气里带着几分惆怅:“哎,我见了你就仿佛自己有了个女儿般,只可惜你不愿多多陪陪我这个孤寡的老头。”
孔英听对方如此说,想起万两金说过的传闻,大着胆子问:“伯伯这些年难道就没有遇上个贴心人?”
高王道:“你这小丫头好奇的事情还挺多。”不多计较小辈对长辈的过问,只说,“贴心人又不是街上能随便抓到的,世间知己最难求啊。”
他看着孔英似懂非懂的神情,笑出声:“你一路从京城来到这南至郡,路上可有遇到哪家好儿郎?”
楼修生默默竖起耳朵。
好儿郎?孔英拧眉,不知道怎么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她细细回想了曾遇到的所有人,一张张或喜或嗔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
她明白高王的意思是问自己是否有芳心暗许的男子,可是孔英将自己认识的所有人想了个遍,还是觉得压根没什么人值得自己心动。
“不瞒伯伯,其实我当初出走,就是为摆脱我爹指给我的婚事。”孔英说得理所当然,“世上能使我心甘情出嫁的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高王被孔英直率的话逗笑,目光隐晦扫过垂下眼眸的楼修生,暗暗摇头。他本以为孔英去哪儿都带着楼修生,多少也带点小女儿家的心思,结果是场单相思。
结束宴席,孔英正要回房好好休整以便明日赶路,听到楼修生冷不丁发问: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孔英被他问得一愣:“我也不晓得,或许是能够打过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