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临”除藏物之外也能放物,这招术法还是她在四诏时向音红衣学的。睡的小屋里总是在外出归来之际看见门口摆放的花。一开始不懂还以为是四诏有人每天在各户门口插花的规矩,后来发现只有她们那门口才有,而且是出门才有,慢慢便知道了是音红衣准备的,但出门多是一起逛一起吃没见她带回来花过,便问她如何做到的。一问音红衣便招了,原来是出去时把看见的花摘下来,“褪临”术法一施便能将花藏在当时脑子里想的地方了。怪不得她们出门见了什么花回来看见的便是什么花。
见识到她的小惊喜后音红衣便把这小把戏教给自己。学了半天就能做到把外头小东西送放在家中,之外音红衣当面夸她聪慧,自己高兴之余便让音红衣在屋中候着,然后傻乎乎朝外面跑去采了好些艳花往屋里送给音红衣,归来之际音红衣捧着花在门口等人归,光是音红衣站那儿脸上还添了笑容就比花艳多了,吸睛多了,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当时心里快乐极了。
之后几日两人不约而同地每天把花换。
褪临使出后自己的意识是能联感到的,不过还是想不通怎么到了这不方山这招就不管用了呢?
鹤蓝衣表情在愉悦与忧愁中转换,朝殿门口封印看去:只希望秽生石尽快被找到。
不单单是鹤蓝衣在念着音红衣,音红衣也同样在念着她。
此刻的音红衣正从妖族中出来,她来这无非是问鹤蓝衣和白目札下落,向妖族的妖打听,但得知的消息都是这几日并无什么半妖进族中,更别说白目札消失已久怎么会突然回来。听后的音红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赴了一场空,不由眉头一皱,因为实在想不通她们不回四诏和妖族外还能去哪里。
妖族没有她们的消息音红衣自是不多停留,走出妖族后在心里悄悄起了一个猜忌,尚不能确定,但哪怕是猜测也要一赴。
……
“褪临”留给秽生石的时间已不多了,傅紫衣在自己院内派出了面具人出动寻找,此外自己也没闲着。不过,她不是忙于寻秽生石,而是在捣药。
她在山中捡了一人,不,该说是一妖。
自那日与音红衣一别后便失了路走至迷了方向,是远远都闻见的血腥味引了她现身前往,真到哪里后才看见的场面就不由令已心惊。荒山躺尸不是骇人之事,但躺的是足有一镇子尸可就非比寻常了。
有些尸体面孔还未被野兽完全啃掉,她脑子尚且对这些人有点印象,傅紫衣马上认出是四诏那儿的人,“天呐,究竟是何人所干,竟如此残忍。”一群人死相凄惨,让她想到了祸。
但这一幕要比祸患更惊心,毕竟祸杀人是不会留下尸体的。
傅紫衣查看的时候看见了最是眼熟的一具尸体,不可置信迈前,翻过其身子,顿时口“呃……唔”一声,看见脸的那一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喉间咽了咽,压下一丝吐意,呢喃道:“渊眼……大妖!”
干了的血迹还是由尸体蹭脏了她的紫靴还有裙摆,“死了?”傅紫衣拎起一点裙摆蹲下查看的前一刻还幻想自己是眼花了,直到胃犯难受之意不免捂住了口鼻:“哇!都臭了,得死透透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往尸体脖子处用术法探了探,“不是吧,没死绝。”勉强还有一口气。
这家伙……
见她还有微弱生息,傅紫衣面上嫌弃想要不管,但没挪的脚步还是表明她有自己的打算:“她也算与音红衣交好了,怎会有这下场?”
“音红衣都不救的吗?”傅紫衣啧啧到,莫名对着这副惨状生了怜意。而后两手横向一并又张开,两手紫气冒出间一点点显了两副面具,并呼喊其名为:“魅脸,魑面!”
面具一白一黑,被傅紫衣抛空中时由脸型下显了人形影子,如初次白目札灭祸见到的面具人如出一辙,还是她的。
傅紫衣对着地面一片尸体中选了唯能活着的白目札,后退两三步,指着两黑白面具道:“你们两,抬她!”
白为魑黑为魅两面具人影听从她指挥,不过刚靠近白目札的面具人在闻见腐味便立即捣鼓着脑袋,似在说:“不要不要!”
“嗯?”傅紫衣鼻音长延一声,白眼给了它们“难道要我抗?”这下面具人不敢有动作了,只好乖乖拖起这连血几乎没有的身体。
“给我带回不方山。”傅紫衣嘱咐道。又说“别被鉴主发现了。”
如此,便是白目札被带回傅紫衣院子里的情况。
捣完药敷好便把白目札溃烂的手臂裹上了。这不是第一次上药,床上躺着的妖伤得很重,不过好在手臂没有彻底断掉,但也实在眼里看不下去了,妖身上腐味尚能被草药味遮盖住,但不裹上的话看着也挺作呕的,傅紫衣检查时看出不是利器所导致,麻麻赖赖的全是虫子一类啮噬痕迹,极其细微。“妖还招虫子不成。”傅紫衣突然脑子里冒出老鼠觅食和蛆虫啃尸一幕,不由地脸色都苍白了一瞬,打了个寒噤。
“好药都给你用了,还欠了我一头牛。真是……”紫琉璃覆面下的人脸咬咬牙嗔怪:“真是该死。”
原本的一身血迹是白魑和黑魅在途径的河中把她给抛尸在河又捞起,捞起又抛洗才给带回的,衣服也是傅紫衣遇见野牛后给扒了牛皮用术法制了件小皮衣给她裹上的。
回到自己院内也没有适合这女孩身量尺寸的衣服,倒是稍微能穿叶橙衣的衣服,但此人已死,衣服也被锁在院子里了。
傅紫衣面具下的两只眼睛看着床上的妖,不知道她几时能醒,要知道她的渊眼是寻找秽生石的利器。还有一日半秽生石就会显形,这东西为鉴主所制,一旦出现必是他最先清楚在哪里,到时就帮不了蓝衣了。傅紫衣看着床上的白目札,伸了手在她脖颈前顿留,说了句:“掐醒好了。”这个想法一旦有了便会滋生。
想着,也便跟着做了。
傅紫衣手放在了白目札的脖颈间,手热的她摸到了一片凉意,那喉咙被禁锢在掌心,她还尚未用力。犹豫片刻后手指才有了动作,一点点地在收拢。
嘴上十分冷漠地说着:“只能使点手段让你醒过来了。”
傅紫衣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是紧的,掐了莫约一炷香时间,面具底下声音又起:“还不醒?”手不是简单的在掐,使了术法,用力之际可以震到皮下经脉及各个穴位。她手还没有松开,甚至手掌捂热了那一圈脖子。见状,眼神飘疑不定,“莫非是还不够力道?”但自己确确实实是发了狠的掐,手下压的力道有了点变化,顿时凝眉啧啧道:“这样下去要么掐死要么震死。”
床上的白目札有伤在身,傅紫衣手中带来的术法让妖体内震感一旦破了某个界点就会使她五脏六腑震碎。力道不够的话又不起作用,但光是现在掐的力道都极易失手先把她掐死。
“时也,命也。落我手里是死是醒全看你运如何了。”说完,傅紫衣表情冷漠,五指再度蓄力下压,手圈之紧早能令常人窒息。
房间很静,听不见半点挣扎的声音。一盏茶时间已过,“看样子是……”
顷刻间,不等人把“醒不过来”几字在嘴里说完,便由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啊呃!”
突然,傅紫衣惊叫了一声。碎裂的玩意儿一声响后从她脸上脱落,竟是那紫琉璃的覆面碎了!一粒一块地落到床边散到地面,露出了底下掩盖的真面目。
而那罪魁祸首正才慢慢张开眼。
“白目札,你又毁我面具!”傅紫衣怒不可遏,一手握着的拳甚至传来了扳动手指的声音,那是拇指下压拗到中指的脆骨声。可见她得有多生气。
床上躺着的妖不知从那个瞬间由小女孩的身体变化成了原本大妖的模样。睁眼间根本不给傅紫衣反应的机会,视线的寒芒成了招式将掐着自己的那个人击得猝不及防。
大妖头上的眼神,是真的能杀人。
傅紫衣余悸已定,倘若白目札不是躺着的那掐着她的那只手便如那紫琉璃覆面一样的下场。可即便这样,还是抑制不了的生气。
因那面具意义非凡。
白目札依旧是身躺着的,眼珠转动看清了面前的人。从碎落的面具便能知道这人是紫衣使。
没了掩面的东西,傅紫衣样貌清清楚楚映在白目札眼中。一样的都是额前刘海,不过傅紫衣的打着卷,长长短短地修饰着本身流畅的脸轮廓。和自己稚女模样的平齐刘海很不一样。明明很乖张的发型偏因五官分布和眉骨处一道细长的疤而添了戾气和英气。
原来她长这样,白目札在心里头默默道。很硬性的美,很出乎意料的长相。
她们视线相觑,都在看。傅紫衣生了气,回到床沿。
“啪!”